那边,林江还在哀叹自己脑子秀逗自找的半个月苦力活。
这边,陆宴庭看着顾辞离开的背影,半晌,对着身后空气低声说道,“去宫家,告诉宫泽……他说的‘合作’,我同意了。”
晚风沙沙,穿花拂叶而过,夜风微凉,而月色如水。
陆宴庭身后空无一物,半晌,似有哪里人影一闪而过,空气里残留着淡淡的余音,“是……”
彼时顾辞、林江、林渊三人,竟是没有一个人发现此处除了陆宴庭和他们之外,还有第五人在场。陆宴庭又在此处站了一会儿,背着手仰面看天,从树枝间看遥远天际弯月如钩。
许久,巡逻的侍卫从远处瞧着这边人影,过来探查发现是陆宴庭,意外之余行礼请安。
陆宴庭才收了目光,转身回了院子。
那侍卫一边摇头,一边百思不得其解,“这陆家主也是奇怪,夜间都不睡觉的嘛,我瞧着好机会了。有一回是在墙头喝酒,还有一会是在花园假山那发呆,今日更离谱,直接跑到大小姐这边来了……你说,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怎么那么渗人呢。”
边上那人瞪了他一眼,“闭嘴……主子们的事情,何时轮得到你来置喙了?走吧。”
大小姐睡眠浅,经过太傅首肯,他们夜间巡逻的路线是不经过此处的,今日若非远远瞅着有人担心才过来看一看,若是吵到了大小姐,怕是要怪罪。
想到此处,那人又提醒最初八卦的侍卫,“你来的时间不算长,彼时大小姐已经离开帝都了。有些事情你当知道,这府里,主子们都不算难说话,但是……大小姐的事情,素来是整个府里的底线,往后若是事涉大小姐,那么,你就得提了十二万分的小心!”
“可明白?”
许是从未见过同伴如此义正严词的样子,那人微微一愣,慎重应道,“好。我知道了。”
“走吧。快换班了。”
……
夜色彻底安静了下来。
整个大成帝都大街小巷,似乎已经都陷入了沉睡,只有更夫打更的声音,在寂寥的街巷里拖着调儿地回响,成了无数人日复一日地催眠曲。
却有一道风声,带着并不明显的残影一闪而过,更夫吓了一跳,“谁?!”
同伴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四周看了看,什么都没有,松了口气呵斥对方,“这深更半夜的,连个酒鬼都没有,你莫要自个儿吓自个儿,凭白害我被你吓一跳。”
那更夫擦了擦眼睛,正要定睛看去,却见一只猫儿从一道高墙之上轻轻跃起,落在对面的矮墙上,慢条斯理舔了舔爪子,懒洋洋地发出一声,“喵……”
一只,看起来很慵懒的……黑猫。
通体黑色,身形矫健匀称,脖子里挂着一只红铃铛,于凉白月色里,看起来多少有些诡异。更夫抖了抖身子,“那猫……”
黑猫不吉利,带着红铃铛的黑猫,更不吉利。
只是话未说完,马蹄声从身后起,更夫看过去,就见对方坐在高头大马之上,一张脸有些熟悉,半晌想不出是谁来着,但一定是帝都里常见到的人。
对方没注意他们,直直朝着城门口的方向而去。
这人便是林江。
他输了打赌,往后半个月就要给林渊当牛做马,回清合殿的机会怕是也没有了。但一想到昨夜含烟的样子,便又担心。今早自己离开地早,含烟还睡着,想来昨儿个怕是没睡好,一直到早上迷迷糊糊才睡下,林江就没忍心叫醒她。这会儿想着无论如何也要上去将时欢的消息告诉那丫头让她放心才是。
指不定那丫头到现在还没睡呢。
他拿着自个儿的腰牌出了城门,一路上了清合殿,果然就见含烟坐在花园里,担心地茶饭不思的样子。这丫头想下山,只是这两日恰好清合殿的小童都进山采药,殿中无人,她又不放心青冥,便只能一边守在山上,一边担心时欢。
林江找到她的时候,她正暗自垂泪,听着林江说大小姐没事,还一早去了瑞王府至晚方归,她也不信,只觉得林江在糊弄她。一直到林江用自己哥的性命起誓,她才将信将疑地信了。
信了以后,才觉得神思一松,肚子就开始抗议。
清合殿人少,青冥又不喜铺张崇尚简单,和许多大户人家时时刻刻炉子上都温着恰到好处的点心不同,这边过了饭点……那就是真的没有吃食了。
林江看着窘迫的含烟,摇头苦笑,带着她去后山烤了只野兔,祭了五脏庙,吃饱喝足,将人送回院子,交代了一些照顾好自己、照顾好老师的话,又将自己未来半月可能会很忙抽不出空来清合殿的事情交代清楚,才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此刻,天色已经将亮。
而彼时帝都里。
林江离开以后,那条巷子走出一个衣衫单薄身姿曼妙的姑娘,步履间摇曳生姿如水蛇曼舞,她眉眼如画,顾盼生姿。对着两个看傻了的更夫微微屈膝,声音又甜又腻,“两位……郎君。不知……可否见到我家的猫儿……”
头发都隐见白霜的更夫,人生第一回里被这般美人轻声细语地唤“郎君”,一时间都有些找不着北,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复读机器,“猫、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