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一早,二丫就在管家的带领下,到了时欢的院子。
二丫来得早,时欢还未起身,她却有些等不及了,对着片羽连连道歉,才搁下了一本并不厚的册子之后小跑着离开了。
看得出来,是真急。
时欢起身听说的时候,倒也了然,接过整理好的账簿翻了翻,“她是来求学的。彼时太和郡跪着求,也要去学堂。如今自然更不会怠慢一刻……整理地倒是仔细。”
一边学习,一边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整理完堆积如山的账簿,速度也不慢。片羽颔首,指了指搁在一旁的一帖药,“一道带来的。说是听闻您遇刺受惊,一早就想过来探望,却担心撞见了贵人们,给您添麻烦,才一直拖到此刻……奴婢验过了,安神的,挺普通的药。”
时欢看了眼那药,含笑,“心意难得。”
二丫那经济条件,但凡还能买得起名贵的补药,也不会挨家挨户地去找差事做。不过,“那丫头倒是避嫌。彼时来帝都,但凡说一句我从太和郡来的,认识时家大小姐这话……怕是能混一份更好的差事。”
只要不是贪心太过,那些个小铺字的掌柜们自是不会来时家求证。
今次也是,若她在第一日的时候就上门求见,在有心人的眼里,那就是攀上了时家的寒门学子,自当重点照拂,她倒好,不是不懂,反而全懂,懂了以后却只是避嫌。
这样的丫头……彼时该是如何地艰难,才会对那簪子起了心思?
片羽见时欢似乎极喜欢那二丫的,开口建议道,“主子若喜欢,不若带在身边,左右您身边的丫头不多,再加一个也无人置喙。”
时欢却摇头,“不必,如此便很好……听说,那三位,今日该斩首了?”
话题跳地有些远,片羽意外地愣了一下,才道,“是。在西市的菜市口,午时斩首……”
说着,就见时欢突然从椅子里站起来,愈发意外,“主子要去那地方?那里自古以来都是斩首罪犯的地方,杀气重,污浊不堪,主子还是别去了。左右那三位,今日也是活不下去了。”
不仅活不下去,怕是连尸体都不会留下。这样的人,若非如今主子还好好活着,不然……早投蛇窟了断了。不过,就算如此,也不过是能多活几日罢了,死后的结局,也是一样的。
“主子……那地方,真的不适合您。”
“无妨……我也不是去看他们怎么被斩首的。我……”她低头理了理裙摆,取过椅背上的披风,拢好,看着天边渐渐聚拢来的云层,笑地迷离又深邃,“我呀……就是去看看,那个人会不会去……”
“谁?”
时欢却似乎已经不欲解释了,她收了目光,款步出门,“走吧,去看看。”去看看,顾言卿会不会出现。毕竟……是他的手下,可能,还是枕边人。
那女子呀,后来时欢也见过,即便闭着眼,但五官精致,媚色入骨,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如此美人,今日香消玉殒,实在有些可惜了。
“主子……”邻近西市菜市口,百姓喧哗声溅起,显然都是去瞧热闹的。热闹……这样的事情,对这些人来说,竟也是热闹。哪怕是吓得捂着眼睛频频念叨“恶灵退散”,也要一睹砍头的“热闹”。
呵。
片羽对此不齿,表情有些冷,却提醒时欢,“主子,马车只能停在外头了。咱们需要走过去……您披风一定要围好,兜帽带好,免得被这些个百姓认出来引起麻烦。”
西市的百姓里,不乏一些喜欢闹事的刁民,平日里仇视富贵人家,见着时家大小姐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说着,一边搀扶着时欢下马车,一边对着身后做了个手势。
主子回帝都倒是没多久,接连遇到麻烦事,游湖差点儿落水,郊外遇到刺客,如此频繁的接连出事……明显是背后有人已经开始针对。
影楼数一数二的暗卫自打那之后,便已经时刻跟在时欢身旁。
这位主子的安全可不能出半点儿纰漏,不然……那位要疯,整个天下,必乱。
片羽紧紧护在时欢身侧,全身裹在披风里的姑娘多少有些独立特行,但此刻百姓注意力都在那行刑台上,自然也没空注意时欢。
行刑台上,被五花大绑的三位“匪寇”已经跪在那里,脖子后插着“斩”字木牌。中间跪着的便是那女子,兴许因为用了刑,衣裳都有些破了,露出血迹斑斑的皮肉和隐约可见的身体曲线。
百姓指指点点。
“中间那个姑娘……虽然邋里邋遢的,但瞧着也是个美人儿……怎地偏做了这匪盗之事……可惜可惜……”这是含蓄的。
“可不……没银子找本大爷要嘛。瞧瞧那脸哟,瞧瞧那身段,啧啧……多少银子,爷都给呀!”说着,隐约可以听见吸溜一声。这是猥琐的。
当然,也有呆子,摇头晃脑,“殊不知,古语有言,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哎!说到底呀,也是不巧,谁不好劫,偏偏劫了时家那位大小姐……那可是祖宗啊!时家多少人宠着供着呢,不然……哪至于砍头哟!”
“这话实在。我兄弟在衙门当差,听说那日一早,太傅大人就拄着龙首拐杖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