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个样子的时夫人,倒的的确确是名门之后豪门贵妇当朝一品诰命的气派。
谈雪从来没有尴尬到如此无地自容过,众目睽睽之下被如此冷嘲热讽。她压根儿没想到时夫人会如此不留情面地跟着她一个小辈计较,攥着帕子咬着牙,硬生生端出几分还算敬重的表情,“夫人,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谈家血脉。我谈家长辈皆在,她哪有认他人为祖父的道理。”
说着,转向谈均瑶,“嫡姐,您怎么说?”
谈均瑶正要说话,时欢一把将她拉到身后,上前一步说道,“谈小姐……你说你才回帝都没多久,消息延迟也是正常,所以本小姐当着所有人的面,为你解释一下。这瑶瑶脱离谈家的事情,是本小姐亲自去办的,亲眼看着谈老爷子开的宗门消的族谱,本小姐以为,事到如今,瑶瑶已经算不得谈家人了。”
只要不是面对着时夫人,谈雪就觉得身上压力骤减。那位看起来温柔有礼的夫人板着脸同你说话的时候,身上有种面对自家祖父的威压。
明明对方看起来并没有疾言厉色的样子。不过这会儿既然站出来说话的人变成了时欢,她便也没有那么忐忑了,当下正色强调,“她身上流的是我谈家血脉!这一点,无从更改!”
众夫人看着两家对峙,一时间面面相觑,都选择了闭口不言。她们也的确听说时欢闹上了谈家,但之后谈家并无什么流言传出来,如今才知道……那日竟是闹到那般地步,开宗祠,请族谱?
都说时家姑娘是个性子绵软的,如今看来……也不是简单的主啊,能把素来难说话的谈老家主逼迫到这个份上,实在不容易啊!
时欢不动声色,问道,“哦?敢问……这是谈老家主的意思吗?”
谈雪哼了哼,“不然呢?”
时欢点点头,“想着也应该是贵府老家主授意,不然谈家一个小小庶女,也不敢在我右相府门口大放厥词才是。”说着,转身向着众位夫人微微欠了欠身,“实在抱歉,坏了夫人们的雅兴。实在是嬷嬷过来禀报,说大门口有谈家人,言行无状,恐招致闲言碎语,实在不知如何是好,才过来询问了小女……小女斗胆做主,将谈小姐请了进来。”
众夫人嘴上打着哈哈,心里却明镜似的,时家和谈家之间的站队根本不用考虑,今日请的本来就是和时家交好的世家们,当下纷纷一面倒地对着时欢说着宽慰的话。
何况,这大小姐言语之间今日第一次提到“右相府”,脊背笔直下颌微抬,气场全开的样子,贵气凛然。若是不出意外,这位尚且年轻的姑娘,会是下一位太子妃、下一位后宫之主。
能够交好,自然是最好的。
“时大小姐客气了。这位姑娘……嗯,谈家的庶小姐,是吧?谈小姐的确已经脱离谈家了,这事儿我们这些个妇道人家都有所耳闻……这事你若是不清楚,完全可以回去问问你祖父的。”
这是尽量两边不得罪的。
也有说话豪爽看不得这些个小心思的,哼了哼,“她说不清楚你也信,没听她说是谈老家主授意?”
“之前为了不得罪傅家,二话不说将人小姑娘推出去了,现在发现人小姑娘后台硬了,害怕被报复,派个庶女过来耀武扬威地要将人带回去,呵。谈家做的这些事……实在不能看。”
“就是就是……谈小姐,可不能再回去了,那哪是什么家,那分明是火坑呀!”
众口铄金里,谈雪的脸色一变再变,彼时她觉得搬出祖父能起到一些威慑作用,哪成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时欢按住想要出头的谈均瑶,悄悄摇了摇头。这件事,虽是谈家的事情,但谈均瑶不能站出来,她若此刻站出来同谈家的人彻底撕破脸皮,往后脏水就会全部朝着谈均瑶泼过去。
陆家远在江南,时家位高权重,唯有这个姑娘,会成为众矢之的。
他们两家既然决定护着一个人,便绝对不会让她一个人来面对这些流言蜚语。就如彼时在谈家她对着谈老爷子说的话,“正好借此机会,今日本小姐让老家主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相护。”
一袭大红宫装的姑娘,含笑间看起来优雅又雍容,但此刻冷了一张脸的样子,却又让人心底犯了怵。
她冷冷一笑,直直对上谈雪眼神,“方才有句话,本小姐听着挺刺耳的。本小姐这些年,顺耳的话听得多了,听不得刺耳的东西,难免就要同姑娘说道说道。姑娘说……谈家长辈皆在?”
“那本小姐倒是要问一问……何为长辈?”
言辞锋锐,眸色冰冷,时大小姐正锋相对锋芒毕露的情况不多,即便是在场这些和时家多有往来的夫人们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时欢。
何况谈雪,竟是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才恍然自己退的这一步等于是打了自己的脸,但这一步既退了,此刻再跨上去,却又觉得有些……刻意和丢脸。
时欢却并不在意对方的退避,声音都淬了冰似的,“谈均瑶唤了谈老爷子十几年的祖父,可彼时她被傅家带出谈家的时候,她的祖父在哪里?狂风暴雨的夜里,她被人按在傅卓睿院中对着傅家主仆下跪磕头的时候,她唤了十几年的母亲,又在哪里?!”
“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