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欢坐在俩老人中间,一边一个,倒好了酒,伺候好了碗筷,才转身吩咐含烟,“你去跑一趟,看看回来没。若是回来了,叫上她过来用膳。”
“好嘞。”
陆老爷子对那位小丫头还是有些印象的,经常出现在时欢身边的小丫头。一个挺讨喜的孩子,便问,“她不是谈家嫡女吗,找什么宅子?”
“哎……说来说去,也是个可怜孩子。”太傅叹了口气,将之前谈家的那些个腌臜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一边说一边连连叹气,“彼时觉得,这谈家虽小家子气,但若是因为时家的关系对那丫头好一些的话,咱们家倒也不至于计较那些个蝇头小利,没想到,竟是些忘恩负义的东西!”
说着,气不过,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喝完还有些愤愤的。
都是自家有小辈的人,也都是将小辈捧在手心里的人,如今怎么看谈家都觉得那些事情干地是真不上路子。
“断了也好。”陆老碰了碰太傅的酒杯,“说得难听些,那便是依附在那丫头身上的水蛭,一个劲地吸血呢。断了也好……也好……只是,往后许多事情,咱们家得操些心思。那丫头乖巧懂事,有了难处定不会同咱们这些个长辈说,你们是同龄人,好说话,往后你让她经常过来走动走动,如此,这帝都的人,才不会狗眼看人低地欺负她。”
“是。”时欢含笑应着,给陆老倒了酒,“您少喝些……外祖母每次来信,都念叨您贪杯,上回特意交代,一定不能让您多喝。”
“哎,难得的嘛。”太傅却劝酒,笑嘻嘻地端着酒杯示意陆老,交换了两人这些年在为数不多的喝酒次数里建立起来的默契。
这一个两个的……时欢脑袋疼,斜了眼太傅,“您也少喝些,还记得前阵子御医给您把脉时如何交代的?千叮咛万嘱咐,要您少喝酒、少喝酒,最好能戒了。”
统一战线里的队友被批评了,陆老就不乐意了,“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跟你娘学地一个性子了,小姑娘家家的,不能太操心,操心多了可是会长皱纹的……”
一旁正在布菜的时夫人摇头失笑,母亲的确是来信交代父亲不能贪杯,但老爷子难得来,由着他任性一回,也无妨。她眉眼含笑,叮嘱道,“父亲,母亲确有交代,您自个儿悠着些。不然做女儿的虽然劝不住您,但写封信给母亲,总是可以的……”
陆老一噎,“你看你看,老头子我说什么来着?”
“就是就是,长皱纹了可难看咯!你们俩呀,自己吃哈,自己吃!别光顾着咱们俩老的。”太傅附和,说着,对着陆老举杯,挑眉,得意洋洋的。
这边,俩老人极尽配合只为了多喝一杯酒,也是费尽了心思。
而那边,本来走向时欢的顾辞,被早就有所打算的陆宴庭一把哥俩好地勾住了肩膀按在了距离时欢隔了三个位置的地方,那地方……不远不近,最重要的是,最不容易被时欢看到。舅舅一把把人按住,“顾公子……咱们喝咱们的,他们喝他们的。来……时若楠,一道?”
舅舅点名,自然得应。
时若楠二话不说走过去,正要在舅舅身边落座,却被陆宴庭拦住了,“去,那边。”他指着顾辞另一侧的位置。
一旁顾言晟若有所思地看着陆宴庭的举动,挑了挑眉,对着身后随从低声交代,“去东城门口守着,看到林渊侍卫的话,将他带来,就说……他家主子喝大了。”
说完,才笑着走到陆宴庭边上,支着下颌给自己倒了杯酒,握在手里悠哉哉地晃,也不喝,就……准备看戏。
明显,顾公子得罪了人。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事情,但是顾辞这人太阴险腹黑,在帝都很少有人能这么干脆利落地一巴掌把他摁在椅子上的,这样的事情千载难逢,错过了……下一回又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舅舅,喝酒。”心情很好的顾言晟,对着看过来的陆宴庭举杯,含笑。手中兽骨酒杯轻轻一递,仰面喝下。
“嗯。”陆宴庭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转回去倒酒,又给顾辞满上,才递给时若楠,“自己倒……”
说完,端着酒杯碰了碰顾辞的,“喝。”说完,一饮而尽。
言简意赅。
顾辞都愣了。
顾言晟一口酒含在嘴里差点儿喷出来,使劲咽下去了,转身呛地一个劲地咳嗽,咳地眼泪都出来了。原以为陆宴庭还要找一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说一说,套套近乎,再劝劝酒,谁知道厉害还是舅舅厉害,直接一个字,“喝。”
偏偏,顾辞还拒绝不了。
但凡他还想和时欢有以后的,他便拒绝不了今日在座的任何人。于是他低头,看着满满当当再多一滴可能都得溢出来的酒杯,无奈叹了口气,举杯,仰面喝下。
干脆得很,一滴未剩。
偏偏那一口气叹地……顾言晟抽了抽了嘴角,嫌弃,实在有些做作,表现地他自己好像真的不胜酒力似的。
舅舅二话不说,又给倒满了。
顾辞眉头微微蹙起,正要说话,顾殿下却已经起身,走到他身后,俯身笑嘻嘻地说道,“之前便听许多人说过,顾公子酒量甚好。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今日,无论如何,咱们也得喝个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