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说了什么,倒是听不见了。
林渊一边撑着伞,一边低声问道,“公子为何要将玉佩交还?明明那可能是唯一的线索了……”
他不解。世人只知道长公主府和傅家离心,却不知道傅家到底过分到什么程度,但他都看在眼里……是以自家公子无论做什么都不过分的,却没想到,公子竟要还回去。
若真的傅家和大皇子联手……届时再想找个其他的证据扳倒,却是不容易了……
“无妨。”顾辞轻笑,笑意散漫又慵懒,“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废了一个总得先给他留一个好的不是。”自己倒是不在意,但小丫头却不行,纵然自己护地再周全,总有疏忽大意的时候……
那个万一,他赌不起。
“不急,这么些年了……也不差这一回。人都安全送回去了?”
林渊应道,“是。属下看着她们进的时家……公子放心。”
“嗯。”顾辞点点头,没再说话了。
……
翌日,天还未亮,消息便悄悄地传开了。
说是傅家三公子不知道得罪了哪路人马,前儿个夜间有黑衣高手夜闯傅家,废了傅三公子一条手臂,扬长而去。
有八卦群众不解,“这驸马府也不是那么好闯的,辛辛苦苦费尽心思闯进去,就为了废一条胳膊?这我可不信……”
也有知道些内幕的,“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家兄长的小姑妈的远房表姐的女儿,在驸马府当差……瞧着可清清楚楚呢,就废了一条胳膊,只是呀,那胳膊也是诡谲,整个儿像是把骨头抽走了似的,风一吹,就晃悠!”说着,手臂晃了晃,挤眉弄眼。
这话本就是压着声音凑近了脑袋暗搓搓里说的,说的人不觉得,听的那位八卦群众浑身一激灵,吓一跳,“这、这、这……这都是得罪了什么样的大人物啊!”
“就是嘛!”隔壁又探了个脑袋出来,抓着一把瓜子,靠着自家门槛嗑着,闻言,啐地吐出口中瓜子壳,才道,“昨日一早,那家……对,就斜对门那家吴老汉,一早就去了衙门,说是状告傅三公子……吴老汉那胆子,小的哟!借他几个胆儿都不敢状告傅三公子,为啥昨儿个就去了?”
见吸引了许多目光,那大娘得意地挑了挑眉,将手中瓜子分了些给对面几人,才压低了声音悄悄说道,“要我说呀,平日里作威作福地嚣张惯了,这不,得罪了哪个大人物,被人给……”
说着,捏着瓜子的一只手,对着另一条手臂狠狠比划了一下……不大的眼睛一瞪,又一抬眉毛,“懂了吧?”
“哦……”对面诸位,拖着调儿抑扬顿挫,表示完全领会其中意思。
最初那位八卦群众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人,上前半步又道,“就……就那样……”说着,手臂晃了晃,做了个随风摆动的手势,“那……那位怕是往后都没脸出来见人了吧?”
“可不嘛。就这样,走两步,晃一晃,比没有了还膈应吧?”说着,学着那八卦妇人也晃了晃,自己噗嗤笑出了声。
“平日里可劲儿地嚣张啊,嘚瑟啊,真以为这帝都是他傅家的天下呢……”
“嘘。这话可说不得,说不得……。”吃瓜子的大娘摆摆手,又从兜里掏出一小把瓜子,看了看,分了一小半给她,才道,“来来,咱们吃瓜子……吃瓜子……”
“是是……吃瓜子,吃瓜子。”
这边大娘们一边说着家长里短一边嗑着瓜子,那边傅家还笼罩在阴云之下,下人们连呼吸都敛着,生怕因为呼吸声过重,扰地主子不快。傅卓睿还未醒,张氏已经不管这个儿子了,这么久了再也没去看过一眼,只可劲儿地往驸马院子里跑,奈何,驸马这两日也不想见她,避了几回避无可避,直接就发了顿脾气甩袖离开当夜就没回来过,也不知宿在了何处。
倒是大公子院中,安静,又平和。
今日下了早朝,顾辞又被叫到了御书房。陛下虽不待见傅家,但到底面子上得过得去,那卷宗看了又看,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驸马府的案子是顾辞结的,卷宗上明明白白写着在傅卓睿屋子床头发现了血色傀儡印记,那印记皇帝很熟,朝廷通缉榜榜首挂着呢,每年江湖势力层出不穷,通缉榜榜单也已经变了不知道多少回,唯独榜首之位岿然不动——影楼。
这是一个……足以让皇帝一想起来都觉得夜不能寐的杀手组织。
但也因为如此,皇帝对其倒是有几分了解,看着这卷宗,他有些不大相信,“影楼出手,会真的只是为了废他一条手臂么?总觉得让人难以相信……阿辞,你确定是真的血色傀儡标记?”
“彼时微臣在驸马府瞧着这标记,便觉事态严重,去询问了大理寺卿谢大人,经过谢大人确认,这确实是影楼标记,如假包换。而且,这些年影楼势大,怕是也没人敢冒着他们的名头办事了。”顾辞喝了口茶,口气却有些漫不经心的,带着年轻人有些鲁莽的骄傲和不可一世,“微臣却觉得,到底只是个江湖门派。雇主出银子,他们卖力气,说到底……我瞧着这什么影楼,也是传地过于神乎其神了。”
皇帝似乎很是喜欢这个小辈,特别是每次顾辞这样嚣张的样子,都令皇帝很是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