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羽上前,规规矩矩行礼,除了表情不够讨喜之外,半分错处挑不出,“参见驸马爷,奴婢乃是时家大小姐身边的丫鬟。”
“时家?”时家和傅家并无往来,“时家的丫鬟跑我这来作甚?”
话音刚落,张氏已经开始嚎啕地哭,“啊哟!大人啊,您快去看看睿儿吧,人都被时家那姑娘打成什么模样拉!都说打人不打脸,她这是将人脸都给打了呀!大人呀,那打地何止是睿儿的脸,那打的可是您的脸面呀!”
驸马蹙眉,往里走。
张氏亦步亦趋跟着,嘴里没停,“人是大小姐怎么了?大小姐就能随便打人了?还有没有天理了,还有没有王法了?我们傅家便是由着时家说打就打的吗?”
驸马走了几步,在里面帘子外站定,回头,呵斥,“你闭嘴!吵吵嚷嚷的,什么个样子!”
时家又不是小门小户,自己这个儿子自己知道,如今时家打了人还大张旗鼓派人送来,怕是事情不简单。心中虽也气,但到底是没有发作。
谁知,帘子一掀开,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赫然就见自家儿子趴在床上,地上堆满了剪下来的碎布条,血迹斑斑。再看那皮开肉绽的后背,竟是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而傅卓睿闭着眼朝外躺着,生死未卜,一张脸上同样血迹斑斑……
驸马勃然大怒,豁然转身呵斥,“时家女,欺人太甚!”
唾沫星子喷了一脸,片羽后退一步,弯腰,淡定地不得了,“我家主子有话带到。”
“她说,若是驸马觉得这顿打打地太过,自可带着傅公子去宫里头问问陛下和太后娘娘,于谢家宴会上当着帝都众公子放话说时家女皆是以色侍人的玩意儿……该当何罪?”
驸马爷一噎,还在想这句话到底是几个意思……
片羽却又是一礼,“我家主子说了,若是陛下和太后娘娘都觉得这顿打太重了些,那她明日定会亲自登门,负荆请罪。”
驸马爷的脸色,漆黑一片,猛地一巴掌甩上张氏的脸,“看看你养的逆子!”用力之大,张氏被掀翻在地,脑袋一仰磕在外头柜子上,柜子晃了两晃,其上青瓷花瓶坠落,恍然碎裂,其中一片扎进张氏撑着地面的掌心,钻心的痛却是半点不敢哭出声来。
驸马转身作揖,对着方才觉得很是不讨喜的小姑娘弯腰,正要说话,片羽侧身避开那礼,“我家主子还让我问一问驸马爷,这人啊,若是长了一条不该长的舌头,又当如何?”
驸马一揖到底,“犬子无状,出言不逊,还望姑娘回去多多美言几句,待得犬子伤好……哦不不,只待他醒来,下官一定带上犬子,上时家登门致歉……”
说着,就高声唤管家,吩咐去库房里找前阵子刚得的珍奇古玩,让这位姑娘一并带回去。片羽不愿,转身欲走,却被脑门还在冒金星的张氏一把抱住了腿,掌心鲜血淋漓、眼泪鼻涕一个劲地往人身上蹭,哭得肝肠寸断,半分伪装也没有,“姑娘……您发发善心吧,救救我儿!”
这回,她才算是真的明白了,连驸马都要对着一个丫鬟弯腰作揖,自家儿子……是真的摊上大事了!
两方拉锯之间,有小厮匆匆跑来气喘吁吁地禀报,“驸马……公、公子回来了,朝着这边来呢,就快到了。”看看那气势,倒不像是回家,像是寻仇。虽然,此处也算不得什么家了,自家公子也已经许多年不曾回来过了。
驸马只以为是傅卓君回来了,现下乱糟糟的,哪有心情管这个儿子,没耐心地呵斥,“嚷嚷什么嚷嚷,回来就回来了,让他在自己院子里好生待着别惹事!这一个两个的,都劲干些不让人省心的事情……”
小厮闻言,方知驸马误会了,正要解释,身后传来脚步声,不疾不徐,男子声音想起,低沉,“傅大人怕是忘了,彼时我那院子就被你最疼爱的小儿子鸠占鹊巢了,想必整个驸马府,都没有本公子的院子了。却不知道该去何处待着?”
轻裘缓带,自小厮身后款款而来的男子,有这世间最清隽贵气的容颜,一张酷似长公主的容颜。偏生那双眼睛,总带着让人不大舒服的过于透彻的光,像是能洞悉人心。
就如此刻,背手而立站在不远处的顾辞,眼底讥诮、锋芒,那眼神衬地自己这边看起来格外狼狈。驸马蹙眉,语气不佳,“你来做什么?”
顾辞目光落在片羽身上,上前两步,抬脚,将死死抱着片羽的张氏一脚踹开,才道,“回去吧。她爱干净,不喜血腥,回去沐浴换了衣裳再去见她。”
“是。”片羽低头,并未行礼,转身就走。
驸马几步上前就要拦人,却被顾辞抬手间阻了,“你儿子是本公子打的,留着一个小丫头算什么本事?”
“你知道个屁……”驸马一把挥开顾辞,上前两步猛地顿住,豁然转身,“什么?!你打的?”
被踹开的张氏愣愣地看着片羽离开,又愣愣地看了眼顾辞,才意识到对方说了什么,嗷地一声就要扑上去,又被顾辞一脚踹了。
这一脚有些重,加之之前撞地也不轻,这会儿脑子还嗡嗡地,一时间竟是爬不起来,于是她便捶着地地嚎,“你打的?!他是你弟弟啊!公子啊!纵然你不姓傅,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