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茵回到娘家,一见到自己的娘,眼圈一红,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周家夫人也知道女儿在婆家过得不如意,丈夫不争气,婆婆不待见,可有什么办法呢?哪个女人不是这样过来的?她只能握着女儿的手,轻轻摸索着,安抚着:“自古以来,哪个女人在婆家不受气的?我刚嫁过来的时候,你奶奶对我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能有什么办法,忍着吧。忍字心上一把刀,我知道这日子不好过,可谁叫咱是女人呢?后来怀了孩子,她的脸色才稍微好一些,直到生了你哥哥,我的日子也才稍微好过一些。原以为自此可像过得像个人,你爹又从外面带了人回来。我不但不能发脾气,还得替他料理这诸多事宜。说起来,高浪还是好的,他在外面再怎么胡闹,总算没把人带回家。在家里,他还算维护你这个正房娘子的体面。我琢磨着,你若能尽快给高家添个孙子,往后日子也能好起来。不过怎么说,你是高家三媒六聘娶过去的正房夫人,就这一点,不知道要好过多少人了。”
周茵心道,整日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她上哪怀孩子?可这样的话,如何对母亲说?于是,拿着手帕擦泪,只是不说话。
周夫人觉得女儿今日不大对劲,往日回来也有诸多抱怨,可从不在她面前流泪。于是问道:“你今日回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周茵道:“他不着家,他在外面胡闹,我都可以忍。可是自家人在背后捅刀子,叫我如何是好?以前还能凭着咱家祖上的荣光在他面前维持住起码的体面,如今却是连这点体面也没有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娘不知道周康干的好事?”
周夫人一脸茫然:“我确实不知。他在外面都做了什么连累到你?”
周茵把昨日周康和高浪打架,一同被抓进府衙的事情说了。周夫人越听,脸色越难看。她在周家忍气吞声了大半辈子,终于媳妇熬成了婆,怎容得一个庶子这样拖女儿的后腿?
“去,把那贱人和那不成器的杂种,给我叫来!”她怒吼着。
一会儿的功夫,周康和他亲娘就跪在了周夫人面前。为了杀鸡儆猴,周夫人还将其余十几房小妾统统叫了过来。
周正也被叫了过来,听了女儿的叙述,固然生气,可最让他担心是却是另一桩事情。高建成特意让女儿回来传话,怕是心里已有了间隙。周康能捡到那两样东西,也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故意设下的圈套。
周康的娘只周康这么一个儿子,刚进周家的时候很是风光了一阵子,怀了周康之后更是得意了一阵子,没想到很快周正又有了别的小妾,自己就失了宠。加上周康不成器,不得周正的喜欢,她在这个家里越发没了地位,平日说话都不敢大声。但再不成器,也是自己的儿子,是她下半辈子的指望,跪在地上不住磕头,请求老爷太太能饶了周康。
周康娘自己磕头还不算,拉着周康也一起磕头。周康因着在公堂上听到那两样东西和宫家有关系,心里也害怕,磕得分外卖力。
周正看了,心中不忍。他虽然妻妾众多,但儿女却不多。
周夫人表面看着和善,其实是个特别狠辣的角色。知道自己留不住丈夫的心,于是也不想丈夫被一个人栓住,每年不断给他物色姨娘,一个比一个年轻,一个赛一个漂亮。周正有了新人,自然忘了旧人。加上那些姨娘肚子也不争气,得宠幸之时也没能为周家怀上个一男半女,更加栓不住周老爷的心了。
“你们两个,起来说话吧。”周正发了话。
周康和他娘千恩万谢站了起来。
周正问道:“你说那两样东西是在赌坊门口捡到的,可看清了那掉东西的人长什么样?”
周康细细想了想:“脸没看清楚,只看到了一个高高壮壮的背影。”
“哦,看着大概多少年纪?”
“三四十岁的样子。”
周正没作声。
周茵不解道:“爹,那两样东西到底有什么特别?”
周康也说:“是啊。就算是宫家的东西,大火之后,三杰县的百姓都到宫家去找过宝贝,兴许哪个运气好的,捡到了这两样东西。为什么,得了这两样东西,就和宫家灭门案有关系呢?”
周正看着儿子,傻里傻气地,不由得在心里又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又看着满屋的姬妾,“你们都下去。”
周夫人不甘心,自己如此兴师动众,周正却将此事就此轻轻掀过,往后那些贱胚子不得造反?
“老爷!”她叫了一声,瞥了周康母子一眼,“今日之事,若不是亲家老爷亲自去府衙,怕也不会这样容易就过去。听说亲家老爷为了能接回他们,还赔了一块地。咱家若不做些什么,怕没办法向亲家交代。”
周正想了想,说:“让卢管家看着,打十个板子。”
就十个板子!周夫人气不过,还想说什么,被周正制止:“夫人不要在说了。我会亲自带着这不孝子去和亲家说个明白。”
众姬妾在场,周夫人知道,她若一再坚持重罚周康,而周正又铁了心维护的话,自己反而没了面子。她向来进退有度,于是朝着周康和他娘道:“还不快谢过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