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一个园子,肯定不是一把火能烧没的。
初夏站在这片废墟上,依稀能记起自己当初逃出去的路。她沿着自己当初逃生的路走,一路的美景已不复存在。乌黑的墙体,似乎能映照出当天火光滔天的景象,初夏似乎能看到那一张张在大火中挣扎求生的脸,甚至能听到那个把自己护在身后的嬷嬷的声音,她对她说:“小姐,快走!”
不知不觉,泪水爬上了脸颊,眼前一片模糊。
这么大的园子,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逃出去,她实在难以相信!
宁九一脚踩在了一根烧焦的断木上,一低头,似乎看到了什么。他蹲下身,扒开边上的石头,从污泥中挖出一块残缺的令牌。
他掏出绢帕,擦去令牌上的泥土,将它包好,揣在了怀中。
夏周和秦冲也不知道初夏让他们来这儿到底做什么,他只说要找东西,可找什么东西,却说不清楚。他们猜,大人是想找灭门案的线索,可时间太久,一年多的风吹日晒,就算有线索,也早就被老天爷吞噬掉了。
夏周在泥堆里找到了一些瓷器,他觉得宫家这样的大户人家,用的肯定都是好东西,这些花瓶碗盆看着普通,说不定是难得一见的宝贝,所以手里抱着一堆瓶瓶罐罐,说要回去洗洗。
秦冲听了,感觉匪夷所思:“这些,你要带回去?”
夏周点点头道:“怎么了,不行吗?你看,大多看着都完整的,有的只是底座缺了个小口子,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你确定,要在大人房里摆上这些东西?”
“你看这瓶子多好看。”夏周摆弄着手里的一个瓶子,“放在大人房间也未尝不可。我觉得大人会喜欢。”
秦冲还想说什么,听到初夏在另一头叫他,于是不再和夏周多言,跑了过去。
“大人叫我有何事?”他来到初夏身边,初夏手上带着仵作用的手套,拿着一个花瓶,问道,“这瓶子应该有一对,你找找看,能不能找到。”
秦冲心想,他怎么也拿着一个瓶子,莫非真喜欢这里的东西?那他要不要也挑几件好的,当礼物送给他?他蹲下身,一边扒拉着边上的石头,一边问道:“大人喜欢这些东西?”
“啊?”初夏又从废墟中扒拉出一只小碗,像是在自言自语:“怎么都是瓷的?”
秦冲道:“肯定都是瓷的、破的。好的,都叫汪文吉带着人拿走了。剩下一些破的,能卖钱的,也让百姓偷偷挖了拿去买了。起初这里,每天都有人来,就为了找一些值钱的东西。这都一年多了,这地方,被人不知道翻了多少次,有用的,值钱的,早就被拿走了。夏周抱着一堆瓷器,都是缺口的,他还在那乐呢!”
“这样说来,城里百姓家里,现在岂不是家家都有宫家的东西?”问话的是宁九,他站在秦冲身后,声音森冷,秦冲都被吓了一跳。
回头看是宁九,才松了口气,说到:“不说家家都有,一半以上的人家有是错不了的。都是见别人来挖,也就跟着来挖,也不知道什么东西值钱,但想宫家的东西,肯定差不了,就算不能卖钱,拿回去在家摆着,也不吃亏不是?”
宁九问:“你拿了什么?”
秦冲一怔,没想到宁九突然会这样问。宫家一场大火,人死家败,汪文吉和乌熊以收集证据为由,把值钱的东西收罗个干净,百姓捡了一些从他们指缝里漏掉东西,他当然也趁此机会拿了一些,大家都拿,他不拿岂不显得自己傻?只是现在若承认了的话,难免有监守自盗的嫌疑。
他尴尬地笑了笑:“我什么也没拿?起初,汪文吉说这些都是证据,若谁私自昧下这些东西,就是贪赃。我就没敢拿。后来知道,汪文吉把那些东西拖回了自己家,觉着上了他的当,想给自己拿一些的时候,也没什么可拿的了。”
宁九说:“果真什么都没拿?”
秦冲硬着头皮道:“真的什么都没拿。”
初夏说:“你们在这儿争也没意思,我们现在去秦冲家里看看,一看便知他有没有拿。秦冲,我劝你还是想好了再说,为了那一点东西,丢了差事不值当。”
秦冲一听,立刻跪了下来:“大人恕罪。实在也没拿什么,就拿了一套银碗,给我夫人拿了一根金簪,除此再无别的了。跟了汪文吉这么多年,他是怎样的人,大家心里都清楚。他说要充公做证据,我们都是不相信的。所以每个人都偷偷藏了一些。有人藏了字画,我不懂那些,不知道什么样的字画算值钱的,看到一套银碗还算齐整,就偷偷藏了起来。”
初夏问道:“那金簪呢?是在妆奁中的,还是死人身上的?”
秦冲道:“金簪是想送给我家夫人的,怎好拿死人身上的?多不吉利啊!是在一个妆奁中的,应该是宫家夫人的妆奁,里面好多首饰,我看那金簪做得精致,就藏了起来。回去送了夫人,夫人喜欢得不得了,可也不敢白天戴,每天晚上偷偷戴一会儿。”
宁九问道:“你说有字画,那些字画都有谁拿了?”
秦冲说:“大多在汪文吉和乌熊那里,主簿也拿了一些。我们都是些粗人,只认得金银,自然拿的都是些看着值钱的。后来才知道,真正值钱的其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