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被这一巴掌扇得眼冒金星,不过对她来说这就是一颗颗点燃她胸中怒火的小火星,它们串联起来,迅速蔓延。
她叫嚷着:“我没有胡说。王爷,乌熊和汪文杰沆瀣一气,他们背着人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乌熊更是监守自盗,贼喊捉贼,强抢民女,坏事做绝。整个三杰县的人都知道,他就是三杰县的活阎王,只要他看上的姑娘,都逃不过他的魔爪。家里人胆敢提告,他就叫人把人打得半死。还有,他连小孩也不——”
声音戛然而止,乌熊手里的钢刀砍向了吴氏的心脏,她瞪着眼睛,脸上闪过一丝绝望,伸出手去,似乎想抓住乌熊,却无力地垂了下来。
初夏没想到,一天之内,两个人,近乎以相同的方式死在她面前。老天爷似乎想以这样的方式,让她认清一个现实,这里没有岁月静好,有的只是你是我活。想独善其身,想安安稳稳过小日子,简直是做梦!
她怔了怔,随即喊道:“乌熊杀人灭口,把他拿下!”
跟着乌熊的衙役们还没反应过来,但戚星衍带来的府兵早已跳了出来。
乌熊一看这阵势,知道今天是逃不掉了,不如杀出一条血路。他叫喊着,让昔日的兄弟和他一起上,可那些人平日跟着乌熊横行乡里,欺负一下手无寸铁的百姓还可以,和训练有素的睿王府府兵动刀剑,丝毫没有胜算。生死面前,谁都不傻,掂量得很清楚。何况,就算跟着乌熊杀出去了,他们又能去哪里?落草为寇吗?他们家里都有父母妻儿,他们又该怎么办?况且,从吴熊对待吴氏的态度来看,此人实在是个自私到极点的人,跟了他,迟早也被他拉出来垫背。
没人有动手,初夏正想叫人把人绑了。可一把剑刺向了乌熊,直刺心脏,稳准狠,是戚星衍的贴身侍卫。
“留活口!”初夏大叫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看向宁九,宁九站在那里,白衣飘飘,屋里一片喊打喊杀声,似乎与他无关;她看向戚星衍,他摇着扇子,这公堂好像是他家后花园搭的戏台子,他意兴阑珊,摇着扇子看着戏。
一股无力感袭来,初夏往后院走去。夏周跟在她身后,小声问道:“大人,这就退堂了?”
初夏苦笑:“这台上这么多人,轮不着咱们。”
穿过长廊,推开后院的大门,见柳香抱着虎子站在门口,芳草紧紧抱着周嫂,也不知道她是害怕,还是在阻止周嫂乱跑,或者二者皆而有之。
柳香一眼看到了她身上的血,大惊失色道:“这,这是怎么了?我们听到前面一阵乱糟糟的声音,也不敢出去看。到底怎么了?”
初夏说:“没事,忙去吧。”
“你身上的血?”
初夏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的血已经干了,紧绷在皮肤上,像上了一层胶水。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苦涩一笑:“洗洗就好了。”
“我去给你打水。”芳草松开了周嫂。
柳香拉着夏周问:“前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夏周说:“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总之有人想找大人麻烦,宁九请来了睿王殿下,那人被杀了。”
“想害咱家大人的人死了?”柳香问。
夏周点了点头。
“那不很好,我怎么看着大人一点都不高兴?”
夏周想了想,说:“死了不只一个人,大人是读书人,兴许见不得这样血腥的场面。”
“哦!”柳香点了点头,觉得夏周说得在理。
宁九从前头过来,看院子里只有夏周和柳香,问道:“公子呢?”
柳香指了指初夏的房间:“在房间里。”
宁九走到门口,伸手想敲门,却停住了。正犹豫着,芳草从屋里出来,看到他在门口发愣,说道:“宁大哥到底怎么了,样子实在奇怪,手上脸上都是血,给他打了水,又不洗。”
周嫂提了水壶过来,说道:“冲点热水,你只打冷水,肯定是嫌弃水太凉了。”
宁九接过周嫂手里的热水,说道:“我去,你们忙别的事情去吧。”
大家都觉得这对主仆的样子很奇怪,却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了。
宁九提了水壶进去,在盆里冲了一些热水,用手试了试水温,觉得不冷也不热了,将盆端到初夏身边,才将巾帕浸湿,又缴干,过去擦掉初夏脸上的血迹。
初夏拍开他的手,恶狠狠地瞪着他。透过薄纱,她能看到他那张俊朗出尘的脸,眼底似有一丝担忧,可想到他站在公堂上波澜不惊的样子,实在痛心疾首:“你为什么不阻止?以你的武功,你可以阻止的。”
“这样的人,死不足惜。”宁九道。
“可他是人证。只有他活着,我们才能找到那些孩子。”
“公子,十余年,有多少孩子,你想过没有?有些孩子,已经长大,他们会流落何处?找到找不到,并没有多大意义。”
初夏冷笑道:“最要紧的是,这些孩子背后牵扯到的达官显贵,何止成百上千对吗?戚星衍需要将这件事情压下去,把这个把柄抓在自己手里对吗?”
宁九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就表示默认了一切。
初夏问道:“你和他达成了交易,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