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看向宁九,宁九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如今最要紧的是拿到汪文吉的账本。
他说:“我这就去找账本。”
初夏一点头,然后对秦冲说:“你去把乌熊找来。”
秦冲为难。
“怎么了?”
秦冲道:“他今日带着人上山抓山匪去了,不在府衙。”
“那,等他回来,叫他马上来见我。”
秦冲又道:“怕是,他不会听我的。以前他跟着汪文吉,耀武扬威惯了,府衙的事情汪文吉不大管,都是他说了算,在我们面前,他把自己当成了府衙的老大,从来只有我们听他的,没有他听我们的时候。”
“这叫什么话?如今我来了,难道要我这个郡守听他的?”
“大人,您别生气,这事情也不是生气能解决的。那乌熊在府衙多年,多少衙役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咱们若和他硬来,怕讨不到好处。”
初夏被气笑了:“你的意思,我还得从他手里讨好处?”
“我——”
“算了,等他回来,你把我的话带到就可以。先下去吧!”
“是。”秦冲施礼离开。
初夏来到后院,柳香和夏周正在翻地,他们打算把靠近围墙的一块空地用来种菜。芳草则在旁边弄了个小花圃,她打算在这里种一些花。
见她进来,柳香放下了手中的锄头,舀了清水洗干净了手,端了茶壶过来,给初夏倒了一杯水。见她脸色不大好看,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你们在干什么呢?”
柳香道:“我打算把这块地翻一翻,可以种不少菜蔬呢!对了,我看后院还有个小竹屋,可以做鸡舍,明天就去抓些小鸡回来,咱们自己养两只鸡两只鸭,这样就可以天天吃上鸡蛋了。你觉得呢?”
“这些事情,你做主就好。”
柳香又说:“昨天一来,忙着收拾,忘了问你。宁九怎么了,怎么整天戴着斗笠?”
初夏说:“他的脸受了伤,怕吓着人。”
“脸受伤了?怎么受伤的?要紧吗?”
“不要紧,郎中说过一个多月就好了。”说到这儿,想到沈檀的话,他确定无疑说一个月会好,可现在一个月都过去了。她感觉要么沈檀在骗她,要么宁九在骗她。可现在,她无心关心这些。
那边芳草也放下了手中的锄头,从柳香身边走过的时候特意咳嗽了一声。
来三杰县的路上,柳香答应过她,要把她和宁公子撮合在一起。如今,宁公子是探花,又是郡守,肯定许多名门闺秀看上了他,她觉得这事情必须先下手为强。她和宁公子住一块儿,有近水楼台的便利。但毕竟自己是女儿家,总不能自己开口。于是,只好寄希望于柳香。
柳香领会其意思,等她走远,笑道:“宁兄弟,如今你做了郡守,也算安身立命了,也该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考虑考虑了。”
“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些。”
“怎么能不考虑呢?你年纪也不小了,难道想一辈子打光棍不成?”
“打光棍也不错。”
柳香一时哑然,这是什么意思?这天底下什么样的男人会不着急娶媳妇的?
“你看啊,芳草这孩子生得也端正。”她打算捅破窗户纸,“虽然是丫鬟出身,识字也不多,但好在心底善良,人也勤快。娶妻娶贤,咱们和她生活了这么久,知根知底,她对你又是一片真心。我想着,咱们可不可以——”
“柳香姐!”初夏打断了她,“我和芳草不合适。你以后别把我和他往一块儿撮合,行吗?”
柳香听出了初夏语气里的不快,脸微微一僵,有些尴尬。
初夏站起身:“我回房间想一些事情,没事不要叫我。”
柳香看着初夏的背影,眼里有眼珠在打转,这人做了官,是不是脾气就大了?以前,他可从来没这样和她说过话。
夏周在她身后叫了一声:“嫂嫂。”
她微微一仰头,将眼泪憋了回去,走了过去。
夏周一边锄地一边说道:“他和芳草不合适。他若对芳草有意思,在稽云的时候,芳草向他示好,他就该有所表示,他什么也没说,可见人家没看上芳草。你只想着,咱们是一起逃难到稽云的,都是一无所有,无家可归的可怜人。一个灾民,一个丫鬟,也算门当户对。可你忘了,在他遇到我们之前,他和我们是不一样的。从他和宁九的行事做派,说话气度来看,一定是出自大户人家。这样的出身,你硬要把芳草许配给他,不是自讨没趣吗?”
柳香说:“我是觉着他不是那种在意门第、身份的人,你要自诩高人一等,又怎会收留咱们?把咱们当家人看待?”
“那是他的仁义,咱们不能因此不识趣。”夏周捡起一块石头,将它扔到边上,“再说门第、身份可以不在乎,但情投意合总是要的。你觉得他和芳草能说到一处?两人在一块儿,都说不到一块儿,能情投意合?”
柳香被夏周这么一说,才意识到这桩事情是自己冒失了。她认识初夏时,她在滔滔洪水中艰难求生,一路流浪到稽云,大家都是身无分文,无家可归,相互扶持,早已情同家人是没错。他如今成了郡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