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曲天冬坐镇,眼高于顶的太医们一个个乖如白兔。
在这之前,初夏也只能凭着她已知的那点少得可怜的经验,让所有医官、病人做好防护,每天坚持消毒,尽量减少传播途径。对药方研发,一直只能干着急,无从下手。
曲天冬来之后,药方的研制突飞猛进,他拿着沈檀的病例和药方研究了一晚上,第二天就配置出了第一张药方。以前哪个太医拿出药方,必遭其他同僚反对,一张药方,不能得到半数支持,就不能给病人服用。初夏也想过非常时期当行非常手段,可人命关天,冒失不得。只能将沈檀亲身试验过的药,给病人喝。但这些药也只能控制体内病毒,不至于急速恶化,没有根治的效果。
如今曲天冬的药方开出,太医们空前团结,很快将药汤熬出。
沈檀没有逃掉试药的命运,第一碗药依然是给他喝的,一堆人围着他,看他的反应。第二天,曲天冬给他把脉,认定有效之后,才让大规模熬药,分发给病人。
三天后,沈檀身上的疫痘已有消退的迹象。他很高兴,这么多天了,总算有了一点希望。
初夏伸手在他额头摸了摸,皱着眉头:“还是有点低热,都好多天了,这样一直热下去,脑子可别烧坏了。”
沈檀很生气,认为初夏这是在诅咒他。
曲天冬道:“看来现下这张药方中的散热药不行,得换一味。”
“都换了好几味了,一直低热。”初夏想了想,问道,“可不可以,把他所用过的所有散热药混合在一起,说不定就有用了呢?”
沈檀吓得差点背过气去,他真是不把他的命当命啊,那么多药混在一起,知不知到药性相生相克,这弄不好就要出人命的。亏他想得出来!
曲天冬看到沈檀吓得惨白的脸,嘴角微不可查地勾起一个弧,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宁九一眼。宁九像个代自家淘气娃娃受过的家长,面露愧色,默默低下了头。
初夏看这情形,知道自己说了傻话。不过她向来脸皮厚,根本不放在心上,讪讪笑着:“这肯定是不行的啊?”
沈檀朝她翻了个白眼:“这还用说?如果这么简单,我们早就这么做了。”
初夏在权威面前向来很怂,当着曲天冬的面,被沈檀翻了白眼,也不敢吱声。不过,她也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神农尝百草,一个关键字就是尝,药有用没用,只有尝了才知道。她找出了这些日子以来沈檀所有的药方,将里面的散热药单独抄了出来。然后去配药的医官那里配了药。
医官见她亲自来配药,还以为是曲天冬新配的药方,虽然觉得这药方奇怪,但也不敢多问。
初夏在自己的帐篷里将那些药材一股脑全倒在药罐里,煎好药,捏着鼻子,一口气喝了下去。一盏茶过去了,身体没有一点反应,她暗自庆幸,就知道不会有什么事情,沈檀那个胆小鬼,听到她说要把药混在一起吓得整个人都哆嗦,那些药都没什么毒性,一起吃了能怎么样?一个时辰过去了,她感觉身体在发虚汗,她高兴极了,发汗好啊,发了汗,热气就出来了。又一个时辰,她裹着被子坐在榻上,整个人都发抖。完了,这样抖下去,低热是没有了,得帕金森了。
她裹着被子径直往曲天冬的医帐跑,掀开帘子,却见宁九正在那里煎药。
“曲神医呢?”她环顾四周,不见人影。
宁九抬头,见她这副样子,半天没反应过来。
“曲,曲神医呢?”她急得跳脚。
“出去了。”
“这么晚了,他出去干什么?”
“他说出去找一味药。”宁九终于反应过来,“你怎么抖成这个样子?”
初夏又将被子裹紧了一些,哭丧着脸道:“我把沈檀药方里的散热药都吃了。宁九,我觉得我现在整个人都快结冰了。你说,我会不会死啊?怎么办,我还不想死。”
“你去吃那些药干什么?”宁九听她这么一说,扔掉了手中扇药炉的扇子,将她拖到炉子边坐下,虽然只有一文火,但总比没有强。握住她的手,果然冰凉刺骨,一时又生气又心疼,捧着她的手用力呵了一口气,一边帮她搓着手,一边数落着,“你肚子里装的是熊心还是豹子胆,做事情全然不顾后果。一大群太医,还有一个神医,你出哪门子的头?”
“我都要死了,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她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她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啊,想着神农能尝百草,她吃几味散热药能怎么样?唉,大意了啊!
“放心吧,你不会死的。神医马上回来了,他一定会救你的。”他搓着她的手,“什么时候吃的?”
“有两个多时辰了。”
“吃了两个多时辰,现在才想到要找他?”
初夏说:“开始身体没反应,后来就发汗,我还以为这是好现象。”
宁九听她这样说,又忍不想教训她几句。这时候曲冬天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看到坐在药炉边上的两人,问道:“怎么了?”
宁九把初夏吃了所有散热药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