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起锅的馄饨,有些烫,初夏先舀了一勺汤,吹了吹,喝进肚子。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他们要去湘王府献艺。”
宁九一听,就知道她还没死心:“他们的家当我们都看过了,没有什么特别。那么大一个人,能藏在哪儿?没道理到他家都找不到的人,到了湘王府却能找到。”
初夏说:“那个叫灵猴的说,能请到什么仙人要看缘分。你说他们到湘王府去,会说请到的是辰锦帝的侍女吗?”
宁九冷笑道:“那他们就是活得不耐烦了,找死。”
“所以,他们会请什么神仙下凡呢?”
宁九觉得她有点本末倒置,这世界上解释不清楚的事情有很多,他们不可能一一弄清楚。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参加科考,既然来了就应该把所有心思都放在科考这件事情上,其他事情只能分走他的心神。
他将自己碗里的馄饨分给她两个,柔声道:“我知道你一心想找到玉莲,可是科考在即,不宜分心。你应该在房里好好读书。”
初夏看他的样子,想起高考时劝她奋进的父母。不禁笑了:“知道。放心吧,我考运很好的。”
宁九听她这样说,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公子,你不能总靠运气。若胸无点墨,就算你有再好的运气,也不可能高中的。”
初夏听说戚星衍以前举荐的几个人,胸中就没有三两墨,结果照样当了官。芳草说得没错,考官见了下菜碟,拆开举荐信的那一刻,他们已在心里排好了名次。她很想反驳一下宁九,又觉得这样的反驳很不体面,像自觉把自己归类到了不学无术这一脉。所以没作声,赶紧找了一本书出来,一边吃着馄饨,一边看书。
宁九看着她这样子,又有些不忍,说道:“做事要一心一意,就算要用功,吃饱了肚子,再好好用功也不迟。”
初夏又合上了书,专心吃着碗里的馄饨。感觉他都有点像她妈了,那个俊逸卓然的形象立时在她心里打了个大大的这口,好像他也没那么神秘且高不可攀。
吃完馄饨,她将碗一推,“我念书去了。”拿了本书,装模作样地坐到了窗前。
月光和烛光交相辉映,点缀着这夜色,她如同金色残阳中散发着淡淡光芒的高山白雪。这道光芒并不耀眼强烈,却叫人无法忽视。她以最温柔的姿态,强调着她的信念。
宁九知道,她是不会被人轻易改变的,她下定决心去做的事情,也不可能半途而废。
他像在分析,又像在劝解:“玉莲不是孩子,不是给一串糖葫芦就能跟着陌生人走的年纪。若是跟着杂耍班在表演,她没有理由不告而别。回去和周嫂说一声的工夫总是有的。而且练杂耍,都要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五六岁都嫌晚了。若是拐骗,怎么会去骗一个十六岁的姑娘呢?”
初夏想不通的地方也是这里,杂耍班没理由拐骗一个已经十六岁的姑娘,若玉莲是主动跟杂耍班走的,又没理由不告而别。无论怎么想,她都不该在吴家班。确实,吴家班也没找到她的人。可是,她白天看到的那个人又是怎么回事呢?
所以,她很想去湘王府看看,看看这次他们能请来哪路神仙?
宁九看出了她的心思,说道:“也不一定非要去湘王府,他们不是每天去茶楼下的广场表演吗?咱们天天去看,看得多了,总会发现其中端倪。”
初夏没有反驳,似乎也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走。
次日,天空一直下着小雨,初夏没有出门,一直呆在房里看书。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既然来了,总得争得个功名。
宁九如同伺候孩子的母亲,一旁轻手轻脚陪伴着,到了饭点去前面给她端来饭菜,吃过饭,不忘嘱咐她起来走动走动,外面下雨不能出去,但也不能在屋里一直坐着。
初夏把记忆中的广播体操在房间里做了一遍,宁九看得稀奇,在初夏的怂恿下跟着她一块儿做。
两人滑稽的动作,引得客栈里好些客人的围观。宁九见这么多人看着,觉得难为情,不做了。初夏却有些人来疯,看到大家在窗外看着,招手让人进房间,带着一群人一起做。慢慢人越来越多,房间里站不下,有人干脆在窗外走廊跟着做起来。
有人问:“这是什么东西?”
初夏想,说广播体操他们肯定是不懂的,又要费一番口舌解释。于是撒谎说:“这就是五禽戏啊。”
“五禽戏是什么?”
居然连五禽戏都没听说过,这有点出乎初夏的意料,于是说:“一位神医发明的,能强身健体的。”
大家都不大相信,在他们眼里,初夏和街上那些杂耍班子一样,都是唬人的。不过闲着也是闲着,跟着凑热闹罢了。
正热闹着,小二跑来说,外面有个贵人要见她。
初夏认识的唯一贵人就是戚星衍,可他明明还在面壁思过,不可能来这儿。她还在猜测着这位贵人会是何方神圣,一位身姿英挺的锦衣公子带着两个手下出现在了房门口。屋里屋外的人顿时愣住了。
人群中竟然有人认得此人,“噗通”跪倒:“见过六王爷。”
没错,来的正是六王戚苍禾,他昨天给戚星衍使绊子没成功,今天就想来看看,他今年举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