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这个院子,戚星衍也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昨天,他亲眼见到了宁九的身手,他相信那不是人能做到的事情,所以在他发出警告的时候,他才会胆寒。
回到王府,他喝了整整一壶茶,要热的,必须是热的,这样才能让自己凉了的血重新回暖。
钱不识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也不禁惊颤,他知道戚星衍并非没有胆识的人。
他道:“王爷今晚不该自己去的。”
戚星衍坐在塌上,身体慢慢回暖,三魂七魄渐渐回笼,心神也安定下来。他轻声感叹着:“太快了!我都没看清楚。这不是人力所能及的。”
钱不识疑惑:“千影寒雪步是以迅捷、变幻著称,可整个落雪九剑还是以舒缓轻柔出名,会有多快?”
戚星衍道:“我觉得他不仅仅得到了聂幽明的真传,还有其他人。他是集百家之长,然后把他们变成了自己的东西。”
钱不识从小习武,拜访名师,读遍武籍,他深知一个人穷其一生能将一家武功吃透,知其精髓,练出成就,已是不易。什么样的人,能博采众长,然后融会贯通,变成自己的东西。兵法讲究,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武功更是如此。如果不能将一脉武艺真正吃透,断然是无法变成自己的东西,唯自己所用的。
他不大相信戚星衍的话,他会些武功,和他那些兄弟比起来可以称得上武艺高强,可是和真正的习武之人比,还差一大截。
“王爷,要不今天晚上,我去试试?”
戚星衍摇了摇手:“我本想探探他的底,没想到这人深不见底。既然如此,扔再多的石子进去,都是有去无回。”
“难道,我们就此作罢?”
戚星衍道:“还是要从他的身份查起。他若只是个普通江湖人,武功再高,咱们和他也可以井水不犯河水。既然他的招式里有落雪九式的影子,你明天就动身去七贤斋,给我好好查清楚,他和那里面几个老家伙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就不信,他难道真是大水冲出来的,无根无萍?”
钱不识道:“我去了七贤斋,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府里怎么办?我看那园子,最多明年开春就要好了,到时候他一走,咱们再要找他,怕是难了。他若只是个江湖游侠也就罢了,万一真是我们要找的人,怎么办?”
戚星衍轻轻一笑:“怕什么?他身边不还有个宁煜吗?只要宁煜不走,他也不会走的。”
“可王爷今晚这一试探,那宁煜怕也心有余悸。”
戚星衍想到初夏挣扎的神情,以及看他的眼神,那是一种濒临死亡绝望。他竟然感觉心底一阵刺痛,有了这道血淋淋的伤疤,他和她之间怕是这辈子都要隔着一层了。
他苦笑了一下:“那人就是个不自量力的傻子,顾别人比顾自己多。只要周嫂在她家住一天,她就不可能扔下玉莲的事情不管。有玉莲这跟绳子牵着,她就是我手里的风筝。”
“她若在院子建成前找到玉莲呢?”
戚星衍道:“玉莲肯定是被人拐出城了,她就算把稽云翻个个,也不可能有收获。”
说完,他摆了摆手,让钱不识退下。他得整理一下自己的心绪,明天得重新去留香院,把这根线系起来。
初夏看着他一如既往地往凳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还给自己倒了杯茶,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
“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他喝了口茶,又问道。
初夏见他这副样子,倒不知道如何应对了,木偶一般点了点头,“好,好多了。”
她竟然有些结巴,身体不自觉地在颤抖。
宁九伸出手,握住了她拽着自己衣角的一只手。他掌心的温度覆上她的手背,慢慢侵入她体内,给了她勇气,慢慢镇定下来。
“王爷感觉如何?昨天可有喝醉?”
“我还好。知道百花酿后劲大,喝得不多。再说,我从小在酒缸泡大的,人送外号千杯不醉。”他颇为得意地笑了笑。
初夏明白,他是想把昨天的事情就此掀过去。也许在他眼里这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的命和草芥一般无二,杀没杀掉,都不值得他纠结。初夏只感觉一阵寒意上涌。
宁九感觉到她身体又微微颤了颤,手抓得更紧了一些。大拇指在她手背轻轻摩挲了几下。
初夏干巴巴地笑着:“王爷海量,实在叫人佩服。”
戚星衍说:“海量也是可以练的,你若像我一样,整日泡在酒缸里,酒量也会大起来的。”
“是。”初夏没有反驳,心里却不屑。酒量是天生的,和智商差不多,后天因素起的作用微乎其微,所谓酒量练得大了,那是对酒精麻木了而已。
戚星衍看着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那一丝不屑又出现了。他能感觉到,他刚来的时候,她对他是心有余悸的,这才多大一会儿功夫,又胆肥了?这伤疤好得这么快?他低头,喝了口茶,眼睛余光瞟到两只紧紧握住的手。心里立刻了然。
戚星衍拿出一张纸,放到桌上。说:“这是我今天早上一早起来,去府衙调查了户籍整理出来的。”
初夏和宁九看着那张纸,写的都是青楼名字,有些名字上圈了个红圈。
初夏问道:“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