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稽云快半年了,夏启一直没找到谋生的门路,偶尔打打零工,吃了上顿没下顿。初夏他们在的时候,吃着他们买回来的食物,觉得憋屈,自己五大三粗却要靠两个文弱书生养活;他们走之后,自己找不到活路,也觉得憋屈。感觉天大地大,却没有他容身之所。
如今听到弟弟这样说,一口气堵在胸口出不来。媳妇没了,弟弟又不和自己一条心,感觉自己在这个世上,孤立无援。
他看着弟弟,恨恨说道:“你是我亲弟弟,你却帮着他们。好好好,你担心爹娘在天上难过是不是?我这就去帮你问问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难过?”
说着,起身,往门口的一个石墩子撞过去。
“大哥!”夏周叫着,从身后一把抱住他。
夏启试图推开弟弟,却没推开,兄弟俩纠缠在一块儿。
众人看好戏般看着兄弟俩。
戚星衍不解道:“以宁九的身手,能比他那弟弟更早拦住他,他为什么没拦?好歹相识一场,他不怕他真的撞死了?”
钱不识说:“这人生性懦弱,不像是寻死之人。”
戚星衍轻轻一笑:“我看他那样子倒不像是笃定他不会死,而是并不在乎。唉!这样闹下去,闹到什么时候?算了,本王管一管这桩闲事吧!”
他往前迈了一步,站到夏启面前,俯身问道:“你要告状?”
夏启抬头看着他,见他一身华服,想必是个富贵人,心里不由得生了几分畏怯,点了点头道:“是啊。你是谁?”
一旁的长志道:“见了睿王,不行礼,还这般无状!”
旁边的人一听,居然见到了睿王本王,纷纷跪了下来。
夏启一时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他长这么大,见过最大的官,就是乡里的里正,做梦都不曾想过,有一天会见到王爷啊!
睿王爷,皇帝的亲儿子,那是九天之上的人物啊,居然被他给瞧见了。
夏周跪在一旁,提醒道:“大哥,还愣着干什么,快拜见睿王爷。”
被弟弟轻轻一拉,这才反应过来,朝着戚星衍拜倒。
戚星衍蹙眉,命人把不相干的人赶了出去,关门,自己走入厅堂,正位坐下。慢悠悠开了口:“事情我听了个差不离,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那个……”他看着夏启,“你叫什么来着?”
夏启哆嗦着说道:“小……小人叫……叫夏启。”
“夏启?”他咀嚼着这个名字,摇了摇头,“你爹娘给你起的这个名字不错,可你这人不行。你媳妇给你生了孩子,你还嫌弃你媳妇。既然嫌弃,那就好聚好散,为何频频来闹?”
“回王爷,是她不守妇道在先。男子汉大丈夫,被人戴了绿帽子,怎能一声不吭?”
“唉,我知道你媳妇为什么要离开了,跟你实在说不通。”他想了想,说道,“这样吧。在稽云,我断案,只看箭法。你既然指证宁九拐带你媳妇,你们俩到靶场比试一场箭法。你若赢了,我让你媳妇带着孩子回去。你若输了,我把郡守找来做见证,写一纸和离书,从此两不相干,怎样?”
夏启从小务农,拿惯了锄头镰刀,弓箭连碰都没碰过。他和柳香几次冲突,碰到宁九,自己都吃了亏,脑子虽然不大灵光,但也琢磨出一些味道来。这个宁九不简单,会武功。
知道他最近住在睿王府,给睿王爷干活。怕是两人早就有了私交,睿王爷这么断,摆明了要给他放水。
他看了眼睿王,心一横,自己已然是跌落到阴沟里的老鼠,有什么好怕的。他鼓足勇气说道;“王爷如此断案,小人觉得不公。我状告的是结发妻子不守妇道。既然王爷要断我和那贱人是分还是和,那自然是我和那贱人比,怎么让我和宁九比?”
戚星衍一听,不觉笑了,以为这是一个木头,没想到这种时候居然还能打这样的小算盘。自知比不过宁九,要和柳香比。
柳香气得脸色煞白,骂道:“夏启,你怎变得如此无耻!”
宁九却说道:“柳香,答应他。”
柳香为难道:“我从没拉过弓,如何取胜?他虽然也不擅长弓箭,可毕竟是男的,力气也比我大一些。”
宁九说:“这是你的机会,要不然他天天来找你闹,你受得了?”
柳香想想自己这几日担惊受怕的日子,觉得豁出去也好。大不了输了,带着孩子一起跳河,也好过这样被他纠缠不休。
几人来到靶场。戚星衍在他平日坐的那个位置坐下,命人拿来了弓箭。
柳香拿着弓箭,拉了拉弓弦,弓弦纹丝不动。她心凉了大半。
宁九抱着孩子,走到她身后,轻声说道:“搭上箭,听到号令,拉弦射箭,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
柳香说:“我拉不动这弓弦。”
宁九说:“没关系。照我说的做就行。”
旁边的侍卫官一声号令,柳香闭着眼睛,搭在弓弦上的箭脱手而出。她想着肯定是死路一条,闭着眼睛不敢看。
人群中却响起一阵惊呼。
她睁开眼睛,只见自己那支箭稳稳落在了靶心。感觉像做梦一样,怎么会这样?那箭自己会飞不成?
她看向宁九,宁九朝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