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见宁九和初夏拿着包袱站在自己面前,知道俩人这是等着房子住,立马一脸为难的样子,说当初宁九没说今天要搬,如今这城里要租房子的人多,他刚刚还带人看了房子,那人还付了定金……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
傻子都听得出来是想坐地起价。
宁九掏出十两银子放到他手上,马上眉开眼笑,开了门。带着两人在每间屋子里看了看,嘱咐了两句,然后掏出了契约。
双方签了契约,房东交出了钥匙,告辞离去。
初夏对宁九挥金如土的大少爷做派很恼火,忍不住抱怨说:“他就是看天色已晚,咱们拿着包袱,想坐地起价。什么刚刚有人看过房,纯属瞎扯。你倒好,一出手就是十两。知道这十两能够咱们多长时间的吃喝了吗?没错,你现在是挣了些银子,可在咱们找到长久活路之前,咱们是不是得省着点用?你这样有今朝没明日地花,早晚得落下亏空!”
她一扭头,看宁九站在边上只是笑,邹眉道:“你笑什么?”
宁九说:“你这唠叨的样子,像极了当家的娘子。”
初夏被他这么一说,才觉得这话说得确实有些越矩,她脸微微红了红,嗔怪道:“我和你说正经事,你能不能好好听?”
“以后花钱不能大手大脚,我记住了。”他从包袱里拿出自己那一袋银子,交给初夏,“以后我挣的钱都由你保管。你替我紧紧捂住这袋子,我若花钱,你替我把好关。你若觉得没必要,就一文钱都别给我。”
初夏拿着那只袋子颠了颠,还挺沉的。她心里五味杂陈,想起他刚刚那句当家娘子的话,自己若就这样坦然收下了这银子,是不是等于承让了自己的当家娘子的身份?别人不知道她女子的身份,可宁九是知道的啊?在他向她表明心迹之后,她还和他同住一个屋檐之下,保管着他挣的银子,实在不妥当。
宁九见她一直低着头,问道:“怎么了?”
初夏说:“银子还是你自己保管比较好,自己管着点自己,不要大手大脚就行。”
宁九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笑说道:“公子果然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人,想得总比我多一些。公子怕这银子烫手,将来说不清?”
“不——”
宁九没容她说话:“这一路走来,咱们有钱一起花有地一起住,一直是这样的,为什么搬出来了,倒和我分起彼此来了?”
初夏心想:可不得分个彼此吗,以前不分彼此,就让夏启误会了。虽然事出有因,但夏启心里的怨气也不可能是一日形成的。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终归是自己平日疏忽了什么,才有今天这样的误会。
宁九见她不做声,生气道:“既然你不愿意替我管,我也不让你为难。”
说着,拿了银子就要出去。
初夏忙问:“你去哪?”
宁九说:“我去找些人来,替我收拾屋子。然后买些家具。这院子空荡荡的,也得好好布置一下……”
初夏听得心惊肉跳,他那一袋银子经得起他这么造吗?所谓报复性消费,说得就是他这样的吧?
她赶忙说道:“这院子也不大,咱们自己动手慢慢收拾就好了,何必花冤枉钱找人来收拾?”
“你是女子,打扫收拾自然擅长,我却干不惯这些。”
“没关系,我一个人可以的。”
“那可不行。既然要分彼此,我是我,你是你,我的屋子怎么能让你打扫?”
“你什么意思?”
宁九不回答,自顾自说着:“给玉簪姑娘整修院子的时候,在东街看到一家做石雕生意的人家,我想买些石雕来,摆在院子正中间,这样一东一西分得清清楚楚,咱们也不怕别人说闲话了。姑娘现在虽然是男装打扮,可毕竟是姑娘,又是有夫家的人,我不能毁了您的清誉。”
初夏听出他在说气话,看着他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她在门槛上坐了下来,说道:“行,要去就赶快去,可别耽误了。最好找个泥瓦匠来,单独给我开个门,咱们别在一个门进出。对了,这房子是你租的,我住在这儿,得付你多少租金,想好了吗?”
宁九一听,脸都气白了,叫道:“你真要和我分得一清二楚?”
初夏说:“是你先分的。”
“真是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要和我丁是丁卯是卯算清楚的。”他走到初夏身边,在她旁边坐下,“明明说好了的,找到你夫君之前,你是宁誉,我是宁九,是相依为命的主仆。”
初夏拿过他手里的银子,站起身,“行。这钱我就替你管着。”
转身要进屋,衣角被宁九抓住,他仰头看着她:“我问最后一次可以吗?”
“什么?”
“我为什么不可以?”
初夏怅然,她该怎么说呢?说她其实不是真实的她,她既不是宁煜也不是陈若鱼,她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什么时候陈若鱼会回来。一切风花雪月都是对陈若鱼的不负责任,她不能给她留下这样的麻烦啊!
叹了口气,只能说道:“因为我有夫君了啊!”
他又问道:“你夫君是什么样的人?”
这可把初夏问住了,她那个便宜丈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