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衡言听完霍云骁的分析,表情仍然是一脸臭屁和不满。
“云骁,说来说去,你还是觉得南柯是无辜的,你抛下沈暮大老远跑去费城,就是为了再拉南柯一把。
这件事说给谁听都能看得出来你简直无底线的偏袒南柯,放眼国际上黑白两道乃至灰色地带,南柯已经臭名昭著了,你还要这么护着他,不就是因为他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吗?”
“是,”霍云骁声音冷硬:“衡言,他是我弟弟。”
霍云骁幽深的双眸中满是坚定,他像个强势霸道的王,在宣誓自己的主权。
纪衡言气的脸色铁青:“云骁,你……”
霍云骁冷声说道:“南柯的存在是我父亲的罪孽,而终结一段罪孽最好的办法就是将罪孽的果实全部踩死。
我承认一开始我也想了结这狗血的往事,我对南柯的死活漠不关心,可现在,不是赎罪、不是终结、也不是求和。”
他抬眼看着纪衡言,声音坚定。
“是血缘,衡言,这件事我不想再重复了,南柯于我而言,亏欠很少,更多是心软,我希望真相大白的时候,他能活着。
这段荒唐可笑的罪孽和扑朔纠缠的往事,都不是他应该承受的,如果当年他在霍家出生,和在云宸一样我的羽翼下长大,他至少应当是欧随的模样,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欧瑾咳了一声,劝和说:“衡言,云骁已经问过南柯了,蔓蔓的死不是南柯所为,其实……南柯就是犟了点。”
纪衡言沉沉的叹气。
撇开那些嘲讽和分歧,他也只剩下叹气了。
“云骁,这是你第一次对敌人心软,结果很难预料,更何况,你现在赶过去,南柯对霍伯伯有没有动手都不确定,如果他真的下了死手的话……”
霍云骁沉声说:“也是最后一次了,作为兄长,我已经尽了全力,如果南柯一意孤行,我也没有善良到用父亲的命换他的回头。”
纪衡言又叹了口气,说:“飞机在外面,我会让寒城带一队人配合你,你注意安全。”
“谢了。”
霍云骁起身,欧瑾也跟着起身。
他上前拥抱了霍云骁,说道:“云骁,一定要安全回来。”
霍云骁拍了拍欧瑾的后背,说道:“欧瑾,别担心,暮暮和欧随都会平安。”
欧瑾点点头,应了一句:“嗯。”
霍云骁又转头看了纪衡言一眼,眼神柔和,却没再多说什么。
此刻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兄弟之间,生死之交,不必多说。
霍云骁踏上了前往费城的飞机,心里却被不安的情绪填满。
越来越多的线索浮出水面,这张庞大的从二十几年前开始的拼图逐渐有了清晰的影像。
这时便更能让霍云骁看清,从前他们所分析的一切,都只是冰山一角。
将军真的是个顶级的棋手。
他走的每一步,都是下棋。
当他们所有人在分析将军每一步的意思时,将军已经悄无声息的将所有的棋子都推到了最后的位置。
猎物的挣扎都是徒劳,猎人已经等着收网了。
霍云骁闭了闭眼,心中情绪翻涌。
猎物想要翻盘,或许……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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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城,诺亚酒店。
费城安保级别最高的酒店,也是霍天霖此次出差下榻的酒店。
南柯以伪造身份入住了十楼走廊尽头的房间。
房间是个高档的套房,面积不大,但是有个很漂亮的落地窗。
南柯偏爱落地窗,喜欢这种开阔的视野。
天边的太阳一点一点落下去,夕阳收走了最后一丝余晖,夜幕降临大地。
费城主城区的灯光逐一亮起,像是一场灯火的宴会,整个城市都被点亮。
落地窗前有一张单人沙发,南柯坐在沙发上,手中是一双薄如蝉翼的影刃。
黑暗笼罩在他的身上,像是给他披上黑色的外衣,冰冷而肃杀。
南柯将影刃绑在了手腕内侧,将带子一圈一圈的缠好。
他似乎一点都不着急,又好像……是在拖延时间。
像是在和内心深处的声音做斗争,理智和情感在脑中挣扎交战。
可带子总有缠好的时候,影刃绑好之后,南柯从地毯上捡起手枪。
黑暗之中,南柯安静的调整枪械,整理弹药,不需要眼睛观看,这些已经刻在了他的骨子里,成为了本能。
那个刻在骨髓里的、仇恨的声音逐渐放大、再放大,已经盖过了其他的声音。
那可笑的身世,那令人唾弃的血脉,那挣扎痛苦的童年,还有这些年数不清的噩梦和惩罚……
到了该了断的时候了。
南绛的脸在南柯的脑中闪过,时而温柔,时而暴戾。
南绛有时候温柔的摸着他的发心,说:“我的南柯是这世上最勇敢的男子汉,是妈妈最爱的宝贝。”
可画面流转,南绛一巴掌将他掀翻在地上,踢着他幼小无助的身体,将他赶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