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武帝走了下来,表情不似方才那样严肃,和蔼了许多。
他叹了一口气:“你这丫头,方才朕以为你是长大成熟了许多,可如今看来,还是和从前一样,天不怕地不怕的。”
齐疏言笑眯眯的,听着西武帝这番话,更没有顾忌:“疏言知道陛下宽厚仁慈,英明神武,不会计较臣的不敬之罪,自然就不怕了。”
西武帝被齐疏言的话给逗乐了,他无奈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朕的英明神武朕自己知道,你就不用再说了”
陛下还是和她记忆里一样,看似威严,实则最是自恋。
以前她在凤仪宫里和长乐殿下住在一起时,就经常听见陛下对着皇后娘娘和她们自吹自擂的话。
没想到这些年一点都没改变。
不仅是齐疏言,连紫珠低着头,都忍不住偷笑。
这位西武陛下,真的和她想象得不太一样。
果然是应了殿下和姐姐那句话,陛下真是个好相处的人。
“好了,现在你们姐妹俩都好好告诉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在北境发生的诸多事端。”西武帝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并招了招手,示意齐疏言和紫珠也一起坐下。
紫珠还尚有几分拘束,可齐疏言却是丝毫不客气,先是行了一个礼,然后直接坐下了:“多谢陛下。”
说着,也拉着紫珠坐下。
西武帝的眼睛里始终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是长辈对晚辈的慈爱,而非是君臣。
“长乐说的太模糊了,朕听的稀里糊涂,懿安侯再重新跟朕详细说一遍吧。”
其实通过夜姝凰那简单几句,西武帝已经能勾勒出大概情况。
另外,自北境这事出了后。他另派了皇室暗卫的人去秘密调查,他此番来问齐疏言姐妹,其实并没有太大必要。
只是,帝王的疑心和谨慎必须要让他如此做。
从情理上来说,西武帝是相信齐疏言的,可为保证事情的可靠准确,他不可能不对齐疏言抱有怀疑。
不说齐疏宁死而复生这件事,单就谈北境王叶戎,他勾结北齐和善亲王,在北境之地故意制造瘟疫,致使北境无数百姓无辜死亡。
齐疏言身为懿安侯,在北境几乎与北境王地位相当,她当真是从未瞧出过端倪?
宁愿是他帝王多疑心,他也必须要知道,齐疏言姐妹所言,是否和他调查结果属实。
齐疏言丝毫没察觉到西武帝的话里的深意,自顾自说了起来。
而紫珠,则在旁边做一些重要的补充。
过了许久,齐疏言说得甚至有些口干舌燥,才终于说完了。
西武帝点了点头,语气温和:“朕明白了。至于疏言你提到的,你视作父亲的神秘人,朕会派人和你一起找的,你暂时不必担心。”
“好。”齐疏言站了起来,朝着西武帝又行了一礼:“疏言多谢陛下。”
“不必如此多礼。”西武帝笑了笑:“行了,天色不早了,你们长途跋涉,今日早些休息,你们姐妹俩的寝宫朕让皇后都准备好了。”
“在华安宫,离凤仪宫和前朝都不远。”
陛下提起凤仪宫,齐疏言表示理解,因为皇后娘娘是殿下的母亲,她和皇后娘娘曾经还是很亲近的。
可提到前朝,齐疏言的眼眸一下子就瞪大了,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西武帝。
陛下这意思……
“怎么了?懿安侯难道是忘了,明日早朝,懿安侯也是要去的。”西武帝挑了挑眉,笑看着齐疏言:“难不成懿安侯是怕了?”
一下子就被西武帝点破了,齐疏言心虚得急忙反驳,梗着脖子:“怎么可能!臣可是懿安侯呢,怎么会怕。”
这颇为激动的语气和行为,一看就是心虚了。
紫珠倒是很理解姐姐,北境王庭再如何,也比不得天家朝廷。
能进前朝议政的人,他们的身份除了天家皇子和宗亲贵族,更多的,是通过科举文武考试,层层选拔,万里挑一的杰出人才。
这其中的底蕴,北境王庭是永远比不得的。
在北境说一不二,只手遮天的齐疏言,在天家朝廷,就真的只是一个小虾米,若说齐疏言一点都不紧张害怕,完全是骗人的。
但齐疏言的嘴,是要多硬有多硬:“臣只是觉得这些天劳途奔波,很是劳累,只是休息这一晚,可能恢复不过来。臣担心会在朝会上失态,丢了陛下和臣死去母亲的颜面。”
嗯,就是这样的。
齐疏言在自我欺骗。
紫珠深深抚额,唉,姐姐啊,你要是不想去上朝,也得编一个像样的理由啊。
劳途奔波,很是劳累,
你有什么可劳累的?
从北境到京城的路途上,走走停停,说是赶路,不如说是游山玩水。
就是那几日风雪耽误了,被迫在客栈里停留了几日,无聊了几日。
可其他时候,都是很悠闲的。
反正她是完全不觉得劳累的。
西武帝怎会不知道齐疏言的想法,但也没挑明,只是温和道:“既然如此的话,那懿安侯好好休息,等身子好些了,再来前朝也不迟。”
“嗯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