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你还记得我去顾府看顾书瑾最后一眼的那日么?”
宁翌辰蹙眉,好端端的,提那个晦气东西做什么。
“顾书瑾最后提醒了我一句话。”夜姝凰眼眸微闪,声音渐渐轻了下去:“他说,要我小心身边亲近之人。”
宁翌辰一下子就明白了夜姝凰话里的意思。
他沉默片刻,还是问道:“阿杳,你是那个时候便开始怀疑皇后的么?”
夜姝凰摇了摇头,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有些难过,有些苦涩,有些感慨。
也不知是为她自己,还是为曾经的长乐公主。
她们的人生何其相似,都是不得母亲欢心。
不过,自己比她幸运些。
她从未有过奢求,所以谈不上失望。
而曾经的长乐公主,被高高捧着,可却暗藏危机,看似被母亲疼爱入骨,可实际上,这个母亲巴不得你过得不好。
她抬头望着夜空,语气微凉:“世人都说,昭璟殿下多智似妖,可我到底不是神,不是什么事都能预测到。”
“起初,我并没把顾书瑾的话放在心上,觉得这不过是他临死前的胡言乱语。”
“可后来,一次偶然的谈话,让我突然对皇后起了异样的感觉。”夜姝凰看向宁翌辰:“那日,我试探性地对皇后说了我和你的事。”
“皇后不仅没有一点劝解你的话,反而鼓励你和我在一起?”宁翌辰猜测。
夜姝凰一愣,然后点了点头,她扯了扯嘴角,是在苦笑。
“皇后曾不止一次地告诉我,我身为西武的嫡公主,这天下女子,没有哪个比我更尊贵的了,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何需顾及他人。”
宁翌辰听着,眉头越皱越紧。
原来,是皇后有意无意的捧杀让阿杳起了怀疑之心。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试问天下哪个真心疼爱孩子的母亲,会如此教养自己的孩子,把孩子纵容得无法无天,不知礼义廉耻。
“自来了西武后,我确实不止一次对皇后的慈母之心动容。”夜姝凰勾唇,有些嘲讽:“可或许,本身我便是凉薄心冷的人,皇后仅有的这点异常便让我开始怀疑她。”
“顾书瑾最后提醒我的那一句的话,在我脑海里愈发清晰。让我小心身边亲近之人,可亲近之人是谁呢?对于曾经的长乐公主而言,就只有两人,一个是她的父皇,一个便是她的母后。”
“现在想想,顾书瑾之所以能如此肆无忌惮地羞辱冷落长乐公主,没有丝毫的顾及,恐怕也是皇后的默认。”
其实皇后也不必多做些什么。
只是对在公主府里发生的事假装不知,刻意隐瞒着西武帝。
时常在夜姝凰和顾书瑾同时进宫时,会当着夜姝凰的面,疾言厉色地训诫斥责顾书瑾,维护着夜姝凰。
然后在顾书瑾独自一人时,只是告诉他,长乐公主自幼被宠溺惯了,希望驸马多多担待,也没有什么警告的话。
顾书瑾是个聪明人,久而久之,自然会察觉到皇后对于夜姝凰的真正态度。
原以为,她能在这里感受到的片刻温情是老天给她带来的眷顾,
没想到,也是一场不该有的错误。
“其实,最该令人同情的是曾经的长乐公主。而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皇后呢?本来她就与我无关。”
夜姝凰缓缓闭上了双眼,可还是有泪珠顺着她脸颊流下来。
宁翌辰看着,心微微发紧,有些疼。
若是阿杳真的觉得,这一切与她无关,便不会如此伤心。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如今这种情况,说些安慰的话也是徒劳。
宁翌辰重新抱住了夜姝凰,声音很轻,却给了夜姝凰久违的安心:“阿杳,你还有我。”
只要他活在这世上一日,便不会松开她的手。
至死方休。
……
昨夜睡得太晚,等到夜姝凰一觉睡醒时,宁翌辰已经离开了庆元殿。
蓝珍正在坏笑:“殿下,昨夜是章怀世子抱你回来的,你们……”
夜姝凰瞥了一眼蓝珍:“你想说什么?”
眼神有点冷,蓝珍脖子一缩,连忙道:“没什么,没什么,是属下在瞎想呢。”
唉,看来,不是她想的那样。
夜姝凰问了正事:“姜娆送去公主府了么?”
蓝珍回答:“已经被关进暗室里了。”
夜姝凰点了点头,吩咐道:“多派些人盯着,不要让她跑了,至少不该那么快被人救走。”
蓝珍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殿下这是打算放长线钓大鱼啊,于是笑眯眯地应了:“属下明白。”
不过蓝珍还有一个疑问,她正要张嘴问,初煜走了进来,单膝下跪行礼:“属下拜见殿下。”
夜姝凰微微抬手:“不必多礼。”
初煜低首,恭敬道:“多谢殿下。”
“可是有什么事?”夜姝凰看着初煜,问道。
初煜从未在白日里出现过,如今出现,必是出了什么事。
初煜抬头看向夜姝凰,眼眸微沉:“是,与殿下有关。”
和她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