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香屋子门口已经围满了人，大夫在里面查看芸香的情况，秦兰皱着眉站在旁边。
顾满挤进去就看见芸香小半个上身吊在床头，伸着手一副要找人救命的样子，她身子一晃，险些站不住倒下去。
她扶住迎香的手，发现桌子上的一堆瓶瓶罐罐里她送的那瓶祛疤药穿插其中，并不显眼，但她心虚，还是一眼就看到那个小瓷瓶。
大夫看完伤口，摇了摇头说：“这位姑娘乃是伤口感染，高烧而死，若是早几天发现定然不会如此啊。”
秦兰皱着眉看那几个洒扫送饭的侍女，问：“怎么回事，你们竟没有发现吗？”
为首的那个侍女说：“大太太明鉴，平日里我们给芸香送饭的时候她都会冲我们发脾气，说我们是伺候下人的下人，就是下下人，还会冲我们丢东西，要么就是蒙着被子不说话，我们不被她丢东西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敢查看她的情况。”
秦兰皱着眉舒一口气，“罢了，只是这好好的伤口怎会感染？”
“这我们便不清楚了，怕是用错了什么，将脂粉当作伤药撒上去了，这才感染了。”
秦兰点点头，叫自己身边的妈妈送了大夫离开，又吩咐其他人把芸香运去乱葬岗，把屋子收拾了。
出去了不少人，她这才看见躲在门口的顾满，皱眉道：“你来做什么？”
顾满闭了闭眼，腿软的厉害，“我听说芸香出事了，她伺候我也算是尽心，便过来看看。”
秦兰招招手赶她走，“你一个未出嫁的姑娘来凑什么热闹，晦气，快回去，叫老太太知道了又要生气。”
顾满抬眼看她，“母亲，你让我和她道个别吧，到底是伺候过我的，我也不好太无情了。”
看她一脸悲痛，秦兰叹口气，她倒是恨不得顾满身上沾上晦气，婚后无比凄惨，便装作无奈带上下人出去了。
只是顾满不是悲痛，而是恐慌。
她叫迎香把门关上，自己过去拿起祛疤药看了看，并没有少多少，又拿起芸香原本的伤药看了看，闻了闻，很温和，再敷个小半个月估计才能好。
想来也是芸香一开始怀疑她不安好心，并没有用她给的药，而是后来嫌弃伤药好得慢，便赌了一把用了这个药，却没想到，竟害自己死了。
她蹲下拉住那只伸出来的手，迎香见状赶紧拦他，“姑娘，别，晦气。”
待嫁的姑娘乃是大喜，若是沾染了晦气，婚后会过的很艰难的，迎香深信这些，但顾满却不怕，她穿书前有接触过大体老师，她并不会害怕。
只是这个人是自己害死的，科学和杀人的差别是很大的。
她转头看迎香，低声说：“我没想杀她的，你信我吗？”
迎香一愣，抿着嘴不说话，显然是不相信的，两人才开始合作，顾满不想强迫她。
第一次杀人的心理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她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一开始也只是想惩罚她一下，让她老老实实的，别给自己添堵，却没想到自己都给忘了。
芸香确实可恶，前世就没少给她添堵，对别的下人也不友好，但罪不至死，她确实过分了。
顾满站起来，把祛疤药递给迎香，“去处理了，别叫人发现，去我的小库房里找些东西给芸香家人，别亏待了他们。”
“是。”
她闭了闭眼，事情已经这样了，她再慌张忐忑也没用了，只能尽力补偿芸香的家人。
从穿越过来接受这个任务开始，她就注定要不择手段、心狠手辣，这只是个开始，后面还会有很多需要她动手的时候，恶人并不会自己去死，她必须早点习惯。
躺在自己并不怎么熟悉的床上，顾满心情从来没有过的低落，只要一闭上眼就能看到芸香伸手朝她求救。
她有点想家，虽然回家也是空荡荡的，她没有朋友，父母并不会担心她，但她知道自己不用被迫去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更不可能有这样失手杀人的恐惧和慌张。
复仇只是她猜测回去的办法，她好害怕要是自己复仇之后却没回去该怎么办，她难道要一辈子这样勾心斗角、提心吊胆吗？
顾满越想越慌，她翻了个身，蒙住自己，眼泪终于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