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谁的日子还长?还是说自己在说自己的?
小丫头突然不说话了,郑卓云看着她脸上的不对劲,心头一紧,喉结滚滚,藏在枕头下的手紧紧抓着拿青丝镯。
那已经要送出去却又被她暂时拒绝的青丝镯。
郑卓云心头跳的厉害,总觉着自己会失去她。
收拾着,只留了两个侍女在家里照顾郑卓云,薛蜜便带着管家还有廖嬷嬷出去了。
马车上,薛蜜看着街面上的人,今日出了太阳,哪怕并没有多少暖意。
行人也多,来来往往的,道路湿滑,还有薄雪,脚印在上头凌乱不堪,深深浅浅各自交集。
小孩子尤甚,他们还小,对这个世界只带着最美好的希望,完全看不下底下的污秽,笑声绵绵,玩着雪,扔雪球,打雪仗,脸颊通红,手也冻得通红,却以毫不畏惧寒冷。
薛蜜像是想起了前年,她也在玩雪,还有大前年,她还是在玩雪。
跟燕策,他那么冷漠的一个人,却愿意一次又一次地参加这些无聊的活动。
那个时候,他就喜欢她了吧?
薛蜜不明白燕策到底喜欢自己什么,只是觉得不太值得,虽然值不值得她自己说了不算。
薛蜜看着外头有些发呆,马车内昏暗,空间还算大,坐在小榻上,浅色的瞳孔被阳光所照耀,像是镶嵌了一颗宝石,泛动着涟漪,跟前几日那要死不活的模样又有些不一样了。
大概是一个人心境的变化。
廖嬷嬷看着,朝她移了几步,笑问:“姑娘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薛蜜骤然被喊,有些回不过神,傻愣愣地看向廖嬷嬷,又傻乎乎地“啊”了一声。
“瞧你这副模样。”廖嬷嬷有些心疼地摸着薛蜜的面容,原本是挺漂亮的一小姑娘,也瘦,生了一个月的病反而逊色不少,更瘦了,要晓得容貌可是一个女孩子顶重要的事,除非人人都能像上官婉月那样战斗力比肩一个男人。
而且薛蜜也不像之前那般没心没肺地爱笑吵闹了,眉眼之间总是会不自觉地蹙起,也会咬唇,好像心里藏着事。
“有什么事跟我说说,嬷嬷是向着你的,又不会往外传,总憋在心里,再加上你跟郑大人......是不是还因为国子监那件事情两个人不对付?”廖嬷嬷担忧地问。
都要过新年了,能好则好,如果他们两个注定要扶持一生的话,这点事便不能成为坎,这只不过是别人家的事情,得过去。
他们只需要活好他们自个儿的便是。
毕竟未来那么长,两个人总归是会有些意见不统一的。
薛蜜垂眸,舌尖抵了抵上颚。
这件事,她不能说。
名誉对一个人的重要性是极大的,尤其是他们这些大家之族的公子哥,说出来便是要成为众矢之的。
他们两个会不会成为众矢之的,这一点薛蜜不清楚,但是郑卓云跟她是肯定要成为众矢之的的。
官场太可怕了,那晚的刺杀给薛蜜敲了一个警钟,哪怕郑卓云什么都没做,只是遵从皇帝的意愿回到京都也遭受到了刺杀。
这就好像在说不同意皇帝的做法,挑战皇帝的威严一般。
薛蜜不懂官场,但她不想郑卓云再受到危险。
她不说,三缄其口的,廖嬷嬷也就不问了,年轻人自己想开会更好。
到了目的地,几个人根据事先准备的,一点一点收集着,日头渐渐上去,刺的人睁不开眼睛。
远处青山已成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薛蜜路过一家首饰店,好奇地进去瞧了瞧。
里头是分男女的,薛蜜倒不是想给自己买,虽然金灿灿的的确是挺好看的,但是戴起来挺重,在国子监待久了每日只需要梳一个小发髻然后戴一顶方帽,别提有多方便了。
一开始不习惯也不喜欢,后面也就省事多了,还可以多睡一会儿。
以前她是喜欢郑卓云给她编小辫子的,现在......
不过不妨碍薛蜜想给他买一枚簪子。
香囊玉佩也成,他不爱戴这些,可是薛蜜瞧着国子监里头好多公子腰间都会戴,薛蜜也想给他买。
可是不巧凑的,一进门,便有位姑娘喊她。
那人梳的嫁做人妇的发髻,金簪步摇涟涟晃动,莲步缓缓,穿了件百花红绸银线蓝纹裙,上身是一件天青色小衣,罩着梅色底绣白梅的小袄,还有白绒绒的狐皮裘衣,手里头捧着铜色的汤婆子,上头还有精美的纹路,像是一幅画。
她瞧着也年轻,十分貌美,是细条温婉至极的美,眉眼都是和善可人的笑。
她身后跟着侍女,想来也是大家之女。
可是薛蜜却一愣。
“你便是那位国子监的女学生吧?”妇人声音温柔细细,“长得真是标致。也是出来选购置办年货的么?”
薛蜜心里发颤,站在原地有些答不上话,只是愣愣地瞧着她。
妇人面色露出一点尴尬:“失礼了,不曾道明,我是金陵李氏之女,家父开府仪同三司李政泽,你应当认识我的丈夫,他也在国子监内念书。”
她是个极其温婉的女子,她也羡慕薛蜜能够去国子监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