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澈抱着在自己怀里大哭的秦晚,如重获至宝。
“你的伤还痛吗?头疼吗?头晕吗?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秦晚抱了一会儿荀澈,在他的衣襟上擦了鼻涕和眼泪,忽然想到他虽然被白帝治好了伤,但这里仍是高原,她松开荀澈,将剩下的季言给的药拿了出来,“如果你不舒服,把这些药都吃了。”
烈馐在一旁愣住,惊讶道:“娘娘,您不会这些天都没有吃这些药吧?”
秦晚说:“如果我都吃了,就没有药能留给他了。”
烈馐不可置信地望着秦晚:“娘娘,您没有吃这些药,到底是靠什么撑到现在的?”
秦晚嘿嘿一笑:“只要他没事,我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听到秦晚这么说,荀澈心头一紧,再次把秦晚抱在怀里:“傻瓜……你怎么那么傻。”
秦晚扁了扁嘴对荀澈说:“之前在雷州,我对你说了很重的话,你别当真……”
“我都知道。”荀澈轻轻吻上秦晚的额头,笑着说。
烈馐叹了口气道,突然发现远处受了重伤的宁锡昭扶着墙想要站起来。
“娘娘,小心!”烈馐提醒道。
秦晚松开荀澈,望向宁锡昭,对烈馐说:“没事,昊天出手不轻,且他已经没有了蜃龙脊,不可能再有威胁。既然白帝大人让我自己处理后面的事,那……”
说着,秦晚捡起地上的龙鳞,一步步走向宁锡昭。
宁锡昭看到秦晚敛了神色,提剑向他走来,不由得冷笑一声:“晚晚,你是要杀我……”
秦晚站在宁锡昭的面前,提剑指向他:“宁锡昭,你在射出那支魔麒干骨箭时,就该预料会有这么一日。”
宁锡昭咳了一口血,捂着胸口看向秦晚,抬起了脖子:“血债血偿,晚晚,能死在你手上,或许这就是对我来说最好的结局。”
秦晚咬了咬嘴唇,抬起龙鳞,剑尖指向宁锡昭的心口。
宁锡昭却微笑着看着秦晚的眼睛。
秦晚是他这活一生唯一的意义,死在她的剑下,他甚至感到的是荣幸。
这世上再无一个女子如她般深入他的心,他的喜,他的悲,只与她有关。
可惜他始终不配。
果然是他不配。
他终是不可得,终是不能得。
秦晚目光冷如坚冰:“我说过我不会轻易放了你,待你前往鬼界,我会让离镜把你关到地狱的最底层,让你日日与恐惧一起享尽永无止境的折磨!”
宁锡昭对着秦晚微笑,闭上眼睛:“好。”
秦晚抬起剑就要刺出的那一刻,突然从天际之上传来一尖叫:“母后!不要!!!”
宁锡昭睁开眼睛,和秦晚及在场众人看向天际。
只见云迹之上,青池化作巨型雪鸮,载着宁缈穿过云山而来。
青池振翅落于六峰山正殿的空地上,宁缈从他的背上跳下,提着裙摆跌跌撞撞飞奔道秦晚面前,一下子跪在了秦晚面前,以戎国皇族大礼深深地叩拜在地上:“母后!求您放锡昭一条生路!”
秦晚皱了眉,凝视着伏在地上已是满脸泪痕的宁缈。
宁锡昭吃惊地看向宁缈,目光中是震动和不解。
宁缈哭着求向秦晚:“母后,无论锡昭犯了什么错,求母后不要杀他。如果有错,全都是女儿的错,求母后原谅锡昭吧……”
“缈缈……”看到宁缈这个样子,秦晚的眉头越皱越深。
“母后,我早就知道锡昭根本不喜欢我,是我固执地将他捆绑在我身边,是我放不下,都是我的错……母后您要怎么罚女儿都好,求您留下锡昭的性命吧……母后……女儿求求您了……”
宁缈向秦晚一叩一响地求着,完全没有了女帝该有的模样。
秦晚瞪了眼青池:“青池!你怎么会带你姐姐来这里!”
此时青池已经化作人形,诚恳向秦晚说道:“母后,皇姐对宁锡昭确实用情极深,儿臣请母后看在宁锡昭十多年来对朝堂的功劳,以及恕儿和悠儿两个孩子的份儿上,就留他一条性命吧。”
秦晚被宁缈不争气的样子气道:“你们知道,宁锡昭他到底做了……!”
铛……!
忽然,六峰寺佛塔顶端的钟无风而动,悠长的钟声打断了秦晚想说的话。
那钟声回转在六座山峰之间,浑厚悠长,像是在提醒着秦晚什么。
秦晚望向六峰寺的佛塔,又望向佛塔上方的天空。
云层忽而积聚凝重而来,一片雪花就在铮铮的佛钟声中,从云层间落入了人间。像是有人故意从云层之上悄然洒落。
接着,漫天白雪落于凡间,在呼啸的风中转着圈,绕过刘峰山谷,如踏着佛钟的悠扬起舞,安抚着世间的暴戾与悲苦。
寺里的僧人不再被挟持,住持带领僧人们起身,排着队将一盏盏酥油灯点燃,供奉在佛殿之前。
僧人们在主殿内面对佛陀金象排排盘坐,大雪纷飞时,重重灯影间,他们开始吟诵经文。
“人在世间。爱欲之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当行至趣。苦乐之地。身自当之。无有代者……”
秦晚听着住持口中的经文,随即沉沉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