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阳光落在玄尊观暖阁外的石阶上,有雪水从房檐上慢慢滴落,形成漂亮而晶莹的冰凌。腊梅盛放在园中,金黄的颜色,浓郁的香气,欢喜着迎接这个碧空万里的早晨。
宁锡昭醒了过来,第一时间看向自己的右边。
“秦晚”的长发散落在枕上,她面带淡淡的笑意,靠在他的肩膀上,睡得很甜。
原来一切都不是梦,他昨晚真得留宿在她身边。
他仍记得,昨晚她喝了酪醴,熏熏醉人,让他再难压抑心中的喜爱。
可若她此时醒来,是否会暴怒,会愤恨,会……
正当宁锡昭惶恐不安时,“秦晚”揉了揉眼睛,也醒了过来,挪动身子又向他靠了靠:“锡昭,天亮了吗?”
宁锡昭愣住,看着她在他眼前慢慢坐了起来,用被子捂住胸口,将头发别在耳后,又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看了看窗户,然后猛地清醒,惊呼道:“坏了!太阳升这么高,你肯定赶不上早朝了!”
宁锡昭讶异地看向她,回想起她昨夜的温存顺服,她的声音,她的吻,她的毫无保留,抬手就将她拉回怀里,翻身看着她的略带惊恐的眼睛,低头就吻上了她温热的嘴唇。
“你再不回宫就麻烦了,朝臣们和那么多公务都在等着你。”“秦晚”抱怨道。
“我不想回去,只想留在这里……”宁锡昭轻柔地呼吸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秦晚”顺着宁锡昭,不仅没有任何反抗,反而温柔迎合,不推不挡,任由他缠绵缱绻,流连忘返。
外面晴雪冰寒,暖阁内暖如暮春,宁锡昭从未如此慵懒地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时,“秦晚”靠在宁锡昭怀里闭着眼睛。宁锡昭揽着她的肩,仿佛把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抱在怀里。
“锡昭,你还想让我回宫吗?我觉得玄尊观里要比宫里自由自在,在这里我更开心。”“秦晚”轻声问道。
宁锡昭笑笑,吻上她的额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晚晚,你会后悔吗?”
“后悔什么?”“秦晚”挑眉问。
宁锡昭将她抱紧,忐忑地问:“后悔把你自己交给我……明明你之前那么抗拒。”
“秦晚”想了想,回答道:“前两天我让鲤鱼找出了当年宁亦送我的那件狐裘斗篷,可它已经掉毛破损得厉害,再也没有办法穿了。反倒是你送我的那件白狐围领还特别新,特别温暖。所以我就在想,有些人离开了就真的离开了,我应该忘了他,珍惜眼前人才对。”
宁锡昭听“秦晚”这么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他从未想过她会有一天说她要决心忘了宁帝。
可让他惊讶的不仅如此,“秦晚”接着对他说:“锡昭,你我这个人向来自私自利。论血缘,我现在其实和宁缈根本没有什么关系。如果我什么都不记得,我只是蓬莱海岛上出生的一个渔女,以低贱的出身,奴籍的身份贫穷地活了十五年。”
听到这里,宁锡昭有些心疼地摸了摸“秦晚”的脸颊:“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再回到那样的日子里去。”
“秦晚”趴在宁锡昭的胸口,笑着对他说:“我的意思是想说,既然你和缈缈无法再在一起,那你们就该彻底分开,这才是你们彼此脱离痛苦的好办法。当年我非要让你们在一起既然是个错误,那就让我来终止这个错误。”
宁锡昭愣了愣,随后抬手轻轻捏着“秦晚”的下巴,笑着说“好”。
“秦晚”眯着眼睛道:“而且锡昭我不想再做什么秦皇后了。”
宁锡昭问:“那你想做什么?”
“秦晚”面露认真的模样,真挚地说道:“就让我换个名字,做你的‘昭王妃’,好不好?”
宁锡昭听“秦晚”这么说,整个人震惊狂喜,他坐起身,抬起下巴就霸道地吻上她。
“秦晚”双手环上他的背,久久不离,享受着他给她带来的所有爱意。
……
而此时的北戎皇宫内,宁缈闭目坐在重华殿内。
宁锡昭昨日前往玄尊观,彻夜未归。她已经完全能想象得到他们已经发生了什么。
宁缈怒不可遏,却无能为力。她早有预料,有些事她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她在五岁时就预见了今日的场面,却仍旧一意孤行,将自己推到了这悬崖边缘。
宁缈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杀了宁锡昭,她舍不得。
杀了秦晚,她做不到。
杀了她自己,恕儿和悠儿该如何是好。
现在除了漫天而来的痛苦和耻辱,她现在几乎什么都没有了。
她甚至在想,如果父皇此时此刻能在这里,或许一切痛苦都不会发生。
而就在这时,斐儿急急回到重华殿,欠身行礼对宁缈说:“陛下,鲤鱼尚宫从玄尊观带了一句话来。”
宁缈诧异问道:“鲤鱼?什么话?”
斐儿道:“鲤鱼尚宫说,您的重黎灯被娘娘借走了。”
“什么?!”宁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瞳孔颤抖,心脏惊诧难控,扶着椅臂的手指甲深深扣入木头。
斐儿见宁缈如此,不解地问:“陛下,怎么了?那重黎灯会怎么样?”
“重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