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在青冢散人面前信誓旦旦说能找到韩修宁的辟霄剑,可秦晚其实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剑在哪里。
她唯一的线索就是三百年前韩修宁最后战亡之地——魏国西龙掌塬。
秦晚拳砸掌心,她当年未能为韩修宁收敛尸体,如今无论如何要把他的剑找回来,还给宁亦。
秦晚下定决心后,就将自己关在重华塔里,开始翻找所有跟韩修宁有关的文献。
她不吃不喝,翻找了整整一日,却只找到几本《隋志》《魏国传》。
秦晚一页一页翻看着《隋志》,当看到韩修宁的名字,她心里有些发苦。
情之所起,终有源头。
秦晚发现自己其实从未真的了解过韩修宁,他做过什么,打过什么仗,建立了什么功业,她都不知道。而现在她却在这些史书里看他的故事,实在是有些可笑,又有些愧疚。
西龙掌塬之战……
翻看到这里,秦晚感觉心被狠狠揪了一把,痛苦和内疚亦如当年她在兴城将军府中听到韩修宁战亡的消息时一模一样。
即便已经过了三百年,秦晚现在想起来,仍会疑问:如果韩修宁知道是她出卖了他,害他丢了性命、输了战争、亡了国家,他会不会恨她?
应该会吧……
秦晚现在好想问问宁亦,之后这三百年的补偿,够不够抵消三百年前的亏欠,如果不够,她该如何是好?她还能做什么?
可宁亦都已经忘了。
所以,有些过错一但发生,就永远没有改正的机会了。
秦晚觉得,生生世世,才不是什么轮回,而是一段看不到终点也无法有归途的长路,伴随着发生、失忆、再发生、再失忆……失忆是很好的疗愈。可但凡有机会,人们又总想想起过去,想起那些珍爱的,怀念的经历。
记忆这种东西,原来自带蛊惑的属性,像是幻觉一般,将人拉回过去的某个时点,重新品尝那些欢愉和痛苦的经历,从而在感情上自给自足。
想到这里,秦晚深深吸气,鼓起身体里全部的勇气,继续去读那书中关于韩修宁最后一战的史记。
越是痛苦,越要面对,越是面对,才会越来越强大。
她给自己打气,放开书页。
可秦晚高估了她的心理承受能力。
当她看到韩修宁因被伏击,战到最后只剩一兵一卒时,仍不投降时,秦晚已经哭到不能自已。而当看到魏将用马拖着韩修宁的尸体回城时,秦晚已经恨不得要去那魏将坟墓前将他的尸骨刨出来挫骨扬灰了!
秦晚忽然好恨三百年前懦弱又窝囊的自己,除了哭和殉情,什么都做不了。
此时,她好想宁亦,也跑到宣政殿去抱抱宁亦。
秦晚擦擦眼泪,现在可不是哭和内疚的时候,她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辟霄剑的线索。
终于她在那本《魏国传》内翻到了一段内容写到,隋军大将韩修宁之辟邪剑被魏将进献给了当时的魏王,藏于魏国王宫。
“魏国王宫……”秦晚又向前翻了翻,查到了魏国当时的国都,“并州?并州是哪里?”
秦晚从一堆书中出来,摊开地图,认真查找。
此时重华殿外天已入夜,秦晚让鲤鱼点燃宫灯,头也不抬地一点一点地寻找着并州,可是别说原魏国境内,就是找遍了地图,仍未能找到一个相同的地名。
秦晚蹙眉,书到用时方恨少,她叹了口气。
“要是有个当朝的历史老师在就好了……”
忽然,秦晚脑中一亮。
“鲤鱼!去把烈馐给本宫叫来!”
鲤鱼一听,立即去传烈馐。
而秦晚则跑到书桌边上,将她要找寻三百年前魏国大将韩修宁的辟邪剑之事写在信里,并工工整整装进信封。
过了一会儿,烈馐来到重华塔:“娘娘,您找我。”
秦晚将信递给烈馐:“速度带着这封信去江南,将姒齐的父亲姒知行大人给本宫请到寒城来!八百里加急,越快越好!”
烈馐将信收好,领命离开。
交代完烈馐,秦晚呼了一口气,重新回到书堆里,将所有关于韩修宁的书挑了出来,小心地放在书桌上。然后又找到每一页有韩修宁名字的地方,夹入一个精致的小书签。
秦晚数了数,一共十七个书签,不由得叹了口气。
秦晚本想回重华殿,她估摸着宁亦也该处理完公务回来了。
可看到那些书签,她又担心自己会不会漏看什么,就有拿出那册关于西龙掌塬之战的《隋志》,仔仔细细地读了起来。可读着读着,心又痛了起来,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好哭的毛病怕是改不了了。她拿着书,趴着哭了一会儿,困意渐渐袭来,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
宁亦忙了一整日,误了和秦晚一起用晚膳的时间,有些内疚,于是他让司膳房准备了黄米糕,亲手拿着回到重华殿,却从流萤口中得知,秦晚一整日都待在重华塔内,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宁亦将黄米糕交给流萤,转身就往重华塔走去。
待他到了重华塔,就看见鲤鱼在门口守着。
“她在里面?”宁亦问。
鲤鱼点头:“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