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跟着冯浔回到水园。
沐阳见形势不好,一眨眼就溜了。
冯浔走在前面,秦晚走在后,她看不到冯浔的表情,但心里还算庆幸,冯浔多多少少看在她的面子上没有要了宁亦的命。
冯浔走着走着,忽而停下脚步,秦晚脑子里担心宁亦的伤势,没有注意到冯浔停了下来,一个不小心撞到了他的后背上,踉跄地后退了两步。
冯浔转过身来:“撞疼了?”
秦晚:“没有,是我自己在想事情,没看到您停下了。”
“跟我来。”冯浔说着,带秦晚向水园皇宫的后园走去。
在一片瀑布流水小池环绕之处,云烟缥缈之间,有一面水晶制成的镜子悬浮于清泉之上,周围水汽环绕,有规律地不断旋转成圈。
秦晚走近那镜子,第一眼觉得它真是精致,刚想伸手去碰,却被冯浔阻止。
“它是水镜,”冯浔解释道,“或许它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前世今生。”
秦晚意外:“冯浔大人,您不是说我不知道那些记忆的内容比较好吗?”
“我原本是那样想,却见你又深陷沉沦。”
“深陷沉沦?”秦晚不懂。
冯浔沉默不语,半晌,他才又说:“晚晚,以你之性格,任人相劝都是劝不住的。不如让你自己再做决定。”
秦晚说:“冯浔大人,您说什么,把我都弄晕了。”
冯浔:“好了,如果你决定想要想起那些过去的记忆,就去触碰水镜。”
秦晚回望那水镜,迟疑了。
如果真如冯浔所说,她的记忆是被她自己洗净的,那肯定是有什么让她自诩十分强大的心理都扛不住的事发生过。
秦晚思考了冯浔的话,他是在见过宁亦后才决定让她来到水镜面前。
“冯浔大人,难道我的那些记忆和宁亦有关?”秦晚蹙眉而问。
“他不过是昊天的一抹残念,你对他的执着超乎了我的想象。”冯浔叹惜,带着几分怜悯,“晚晚,断了和他的那一份情缘,你才能好起来。”
“断了?”秦晚低声呢喃一句,然后摇头道,“这红线系得太紧,怕是难断。”
秦晚看冯浔难得从发丝间露出眼睛,注视着她的眸子带着无奈。
秦晚笑笑:“我想知道那些记忆是什么,如果承受不了,大不了再来一杯暗泉的水,再忘了就是了。”
冯浔释然:“没想到你被磨砺地如此豁达了。”
秦晚抬起手指,用食指轻轻碰触水镜的表面。
……
……………
二百八十四年前,隋国,都城兴城。
兴城最大的歌舞坊里的,舞姬们今日各个异常兴奋,她们今日要被挑选入将军府献艺。
据说将军府今日设宴,不仅仅包括太子在内的各位皇子们会参加,还有许多隋军将领和朝堂文官出席,若是在这场宴会上被这些达官贵人看中,那后半生就不用再在歌舞坊里过苦日子了。
秦晚坐在喧闹的妆室外的廊下,格子门隔住了内外的世界,她难得得到一会儿清净。
夕阳西下,秦晚看着满天晚霞,轻轻叹气。
七百年时光,秦晚飘荡在九州各处,终于把自己被地渊魔兽咬碎了的魂魄聚齐,之后夺舍了一个被遗弃而亡的女婴后,被偶然的路过的晋国大夫公子路收养。
她既不是普通的婴孩,自然表现地成熟稳重,颇得主人公子路信任。
琴棋书画也好,剑法内功也罢,公子路挑选了最好的老师来教她,甚至还有楚馆的花魁来教她如何侍奉男子。
公子路要将秦晚培养成他手下最优秀的刺客。
秦晚对这件事没有太多的想法,她知道自己要在人间停留三百年才有机会历劫重返天界。
她心中所念,只有秦河和储映寒无恙。
至于昊天,秦晚知道自己在天机星海那么多年都杀不了他,现在她人在凡界,更是没戏了。母族大仇,何年能报,完全是个未知数。
这人界的日子,为公子路窃取机密也好,谋杀某人也罢,都是工作,所以怎样都可以,秦晚知道遇此堕凡大劫,七百年都熬过去了,剩下的三百年不又魂飞魄散掉就好。
秦晚原本以为,跟着公子路,她本以为日子就这么淡淡过去,可在她十三岁那年,晋隋两国大战,晋国大败,国破城灭。她跟着公子路颠沛流离,在各个国家中潜逃。
逃亡的三年期间,公子路派出无数刺客刺杀隋国大将军韩修宁,这些和秦晚一起长大的伙伴们,一个个有去无回,再无音信。
后来,秦晚听说,韩修宁有一把长剑,斩人可斩生魂,所有被他杀的人,皆因生魂残破,只能弥留蒿里,无法转世。
待公子路手下所有的刺客都消耗殆尽后,公子路终于不舍地看向秦晚。
她是他最后的一招,也是他的王牌。
若秦晚失手,他为晋国复仇的计划,就彻底破灭了。
秦晚对晋国国仇没有什么感觉,在接到公子路要她刺杀韩修宁的命令后,她带着酒祭典这些从小一起训练学习的伙伴时,答应他们会带着韩修宁的人头,来告慰他们的亡魂。
于是,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