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宸目光深沉,看着那个淡雅如菊的女孩,她的脸上,是看透世事的凉薄。
浴火重生。
女孩坐在他身侧,托着肉嘟嘟的腮帮子,娇艳若海棠。
“殿下,凤凰真的能浴火重生吗?”
他低头检查着她写的大字,挑了一页出来,“这页重写。你若信了有凤凰,那自然是要信凤凰涅槃。”
“这页明明写得很好……”
女孩拿起宣纸嘟嘴抱怨着,转而又笑嘻嘻道,“都说龙配凤,我却不这么想。雄凤雌凰,凤飞凰随,它们才是一对。虽有浴火之痛,背负累世之苦,可若能换得永生永世生死相随,痛一些又有何妨?”
他刮了刮她娇俏的鼻子,“你若圆不回来,明日便多写二十页大字。”
女孩小脸顿时皱成一团,抗议地瞪着他,“二十页!再加上原来的一百页,我不用睡觉了!”
他含笑道,“所以你要好好想想了。”
女孩讨巧卖乖不成,只得苦着脸,冥思苦想。
海棠花瓣落在她的发间,她的衣裙上,浅绿浓红,明亮了整个春日。
她忽而狡黠一笑,“我看殿下龙章凤姿,分明是一只化为人形的凤凰。下一世你可准备好了?”
他笑了起来,从她发间拿起一片花瓣,“算你机灵。”
……
四皇子赵密站在赵宸身后半步,脸上露出一抹兴味的笑意,“原来她和七皇叔还有这么一段,落水的救命之恩可非同小可。七皇叔不娶情有可原,可韩大小姐看不上七皇叔、也看不上太子,倒是稀奇。”
赵宸并未接他的话。
亭子里还坐着三皇子赵寅和韩思行,二人正在对弈,陆凛在一旁观战。
韩思行一心二用,假山下的对话他听得清楚。小丫头倒是颇有志气,说的话也通透。
他落子之后方道,“舍妹心思至纯,自然不将富贵荣华放在眼里。此事既然七皇叔不欲人知,四殿下还是莫要声张为好。”
“放心,这事七皇叔不提,定国公不提,没人敢把它爆出来。”
赵密走到桌旁坐下,“世子可知,令妹要寻何等的人物来陪她一世安宁?”
韩思行神色淡淡,“她年纪还小,不着急。”
赵密笑了笑,帮赵寅斟了茶,“三哥,你与定国公算是忘年交,说不得定国公乐意将她的宝贝女儿托付给你。”
赵寅盯着棋盘道,“四弟还是莫要开这种玩笑。”
“这可不见得就是玩笑。大哥在这里,也知韩大小姐的心意了,不会怪罪于你的。”赵密冲着赵宸的背影笑道,“对吧大哥?”
赵宸没有回头,声音冷沉,“四弟本无请帖,你此时走了想必定国公也不会挽留。”
赵密无聊地叹了口气,“宴请便该谈些风月,你们一个个这般严肃,当真无趣。”
陆凛早已跑到了窗户边,看着三个丫头在下面旁若无人说着话。
他的耳力不及在座的各位,可不妨碍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胖丫头不稀罕七皇叔?
他的一万两银子!
陆凛用胳膊拐了拐站在窗口始终不动的赵宸,“太子殿下,女孩子都脸皮薄,就爱说些言不由衷的话。胖丫头跟我可不是这么说的。”
赵宸转过头,“你第一次见昭平时,她是落水了?”
“对啊。七皇叔救她上来的。”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太子是主审官,船上的那些官兵他早就审问过了。
赵宸问道,“她被救上来上来的时候,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
陆凛想了片刻,“好像是,谢皇叔的救命之恩?怎么了,殿下问这个作甚?”
“无事。”赵宸又看着窗外,女孩们已经说起了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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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厅。
贵妇小姐们有坐有立,看着花厅中央站着的两个妇人。
两位妇人衣着体面,应是哪个府上的管事妈妈,脸上皆是堆着笑,身后的地上摆了好几个装贺礼的匣子。
“我们夫人说,老爷官位低微,夫人是没那体面在这里坐着的。可两府是多年的交情,夫人知道了府上有喜事也高兴,便让老奴带了贺礼过来。让老奴替她跟老夫人道一声喜。”
另一个妈妈道,“我们老夫人说,我们府上日渐没落了,原也不该再贱足踏贵地,只是老夫人感念先老国公夫人的一片恩德,她嫡亲的孙女儿认祖归宗了,老夫人总该表表心意。”
韩老夫人疑惑问道,“你们府上没收到请帖?”
一位妈妈依然是堆着笑道,“老夫人想必是手头事多,忘了也没什么。”
韩老夫人脸上满是歉疚,“你们一个是朝堂命官,一个是堂堂伯府,老身欢迎还来不及,怎会嫌弃了你们府上!还劳烦二位妈妈回去说一声,是老身的不是,老身回头单独设宴请罪!”
厅里的一位夫人笑道,“老夫人方才不还在夸你新认回来的宝贝孙女吗?说她如今管着家,事事妥帖周全。”
韩老夫人无奈叹了口气,“她年纪小,又是头一回管家,府里的旧例怕是有没查仔细的地方……”
“她不仔细的地方也不止一处!”
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