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说书,老先生继续穿行在小镇之中。
不久后,来到了那座小镇里文运最为浓郁的荷风书院,正是儒家学宫的贤人君子顾零榆所开设的书院,顾零榆这孩子老先生是见过的,很不错,天生的读书种子,性子也温和通透。
在老先生的眼中,顾零榆或许能成为第二个秦岁寒,能承得住那道儒圣的天地敕封的人,当然,真想成为儒圣,还需要付出许多努力才行。
书院外,一位小夫子摆了一个极为简陋的摊子,在黑色木板上以石膏写字,写的是人之初性本善,而学习认字的则是一群穿着破烂补丁衣服的贫苦人家的孩子,许多孩子的父母,都是流浪到雪域天池的穷苦人。
荷风书院就这么大,不可能收录小镇里所有适龄读书的孩子,而且小夫子们吃饭住宿、娶妻生子总是要花钱的,所以荷风书院必须收学费,唯有这样才能长久下去。
但顾零榆却又不愿意那些读不起书、想读书的孩子们失望,所以每天都会安排一位自己的学生在书院外的街道边教人识文断字,学习圣贤文章,而这些是免费的。
老先生轻笑,悄然变化出一个马扎,坐在了孩子们的最后一排,听着小夫子带着淡淡家乡口音的教人识字,老先生笑得连龅牙都露出来了。
就这么一直听课到了傍晚,小夫子收摊要走了,笑着与学生们挥手作别,而就在小夫子看到老先生的时候,禁不住一愣,但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只是暗暗奇怪居然还会有这么老的学生。
“回家吃饭咯~~~”
孩子们纷纷拎着小凳子,飞快往家里跑。
最终,只有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孩子逗留不走,他仔细的又看了一遍小先生在黑板上的字,皱了皱眉,脸上带着沮丧。
就在这时,老先生走了过来,笑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为何还不回家?”
少年抿了抿嘴,道:“老先生,我叫祁书同,先生今天教的字,我刚刚学会了几个,但在刚才就给忘记了……”
说着,他一脸沮丧,道:“爹爹与娘亲希望我能好好读书,希望我能出人头地,可是我让他们失望了,恐怕……我根本就不是一个识文断字的料子,我这个榆木脑袋老是不开窍,根本不适合读书,最后还是要跟着爹爹去当泥瓦匠的。”
老先生禁不住笑道:“脑瓜子不开窍,那就继续读书,读到开窍为止嘛。”
少年皱着眉头:“老先生,你是外乡人吧,以前从未见过你。”
“嗯,刚来的。”
“哦。”
少年看着老先生的样子:“老先生也是读书人?”
“算是吧。”
老先生笑道:“老先生当年也是读不进书,许久之后才开窍的,如今老先生已经算是小半个满腹经纶了,不如这样,你将兜里的糖块给我一块,老先生就教你如何开窍?”
少年有些犹豫:“老先生,说话可要算话,这糖块……可就只剩下一块了。”
“说话算数。”
“好!”
少年将糖纸包着的糖块交给了老先生,旋即睁大眼睛:“老先生,快教我如何开窍!”
老先生轻笑,手掌放在少年的脑瓜子上,轻轻的拍了三下,笑道:“开窍!开窍!再开窍!”
之后,他将糖块飞快的扔进了嘴里。
“……”
少年一脸迷糊,旋即泪水涟涟:“老先生,你骗人,我根本没有开窍,老先生糖还我!”
就在这时,一道儒雅身影从书院中走了出来,正是顾零榆,就在刚才的刹那间,他已经看到老先生将一抹文运拍入少年的脑瓜子里,别说什么开窍不开窍的,只要家里继续让他读书,将来这祁书同进京赶考,至少殿前三甲起步啊!
“祁书同。”
顾零榆一脸温和笑容:“你其实已经开窍了,莫要再怪责老先生,赶紧回家吃饭去。”
“啊?顾院主?”
少年虽然穷困进不起书院读书,但这位大名鼎鼎的顾院主还是认识的,在小镇里巷头巷尾的传闻中,这雪域天池最厉害的人自然是山主林白衣,而第二厉害的人就是那荷风书院的读书人顾零榆了。
据传,顾零榆曾经是白帝城国子监的大祭酒啊,那是什么样的人物?而且人长得也秀气,文质斌斌的,整个小镇里适龄的女子谁不想嫁给这么一位读书人?
可惜,顾零榆深居简出,书院又谢绝一切访客,否则顾零榆的门槛非得被那些媒婆给踏破了不可。
“哦!”
少年祁书同欢悦雀跃一声,道:“顾院主,我知道了,我明天还会再来识字的!”
说着,少年端着凳子就往家里跑,跑了几十步之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急忙转身,朝着老先生跪地磕了两个头,道:“老先生,谢谢你开窍!”
老先生一脸自在,捋须微笑。
“顾零榆,参见祖师!”
顾零榆弯腰行礼。
“零榆,不必拘礼。”老先生笑着点头。
顾零榆道:“荷风书院中清净,祖师是否留下吃晚饭?”
“不了。”
老先生摆摆手,笑道:“你小师叔在山巅别苑那边等我呢,这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