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五一了。
一大早,谢冲在院子里面洗漱,华天龙飞了过来,欢呼道:“我姑姑醒过来了!脱离危险了?”
真的?!
谢家一片欢腾,冯玉珍双手合十,不停地说“阿弥陀佛”。谢庆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说道:“老天爷眷顾,裕琳不用那么苦了。”
在妈妈出车祸那天,华裕琳把朱母打得鼻青眼肿,嘴角出血。朱母虽然脸皮厚,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打成这个样子,她的内心是无比崩溃的。她披头散发,坐在走廊里哀嚎。老师们没办法,只好给她的家里打了电话,让她丈夫把她带回去。
她的丈夫半天也没来,她嚎累了,干坐着,老师便请她去办公室坐坐。有了这个台阶,朱母便顺着下来了。在办公室捱到老师下班,她的老公才姗姗来迟。她又丢人,又疲惫,沙哑着嗓子,正欲跟老公告状,她的老公冷冷地说道:“再不走,我自己走了。”
“我要告华裕琳!老朱,你一定要给我争口气!”
“争你妈的气!不知道家里有多乱吗?”衣冠楚楚的朱先生爆了粗口,但是他一点都不在意,他的脸色更冷了:“告这个,告那个,不嫌丢人?整个来城得罪的人,你是不是都得告一遍?”
被一个女学生暴打,在校园里面哭嚎,也不及丈夫的冷言冷语杀伤力更大。但是朱母敢怒不敢言,跟在丈夫后面,灰溜溜地走了。
朱母再也没有提出要开除华裕琳,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华裕琳肯定要被退学了。再过两三个月就能拿到毕业证了,可她闯祸了,就要受到惩罚。亲人朋友都觉得可惜,但命运就是这么安排的。
华爱国走了之后,华爱民时常来哥哥家里帮忙照应。外甥女被迫上不了学,他憋了一肚子火。不过,并不是只有华裕琳受到了惩罚,朱家的妹妹犯了事,被抓起来了。华爱民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别提有多高兴了。
华天龙来喊谢冲一起上学,将这个新闻带到了谢家。谢庆云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在两年前,她拿不到工资,走投无路的时候,去市里的财政局找过几次。那时,一位姓朱的女领导坐在办公室里,趾高气昂地将她打发了。
那时受的屈辱还历历在目,转眼间,谢庆云当上了学校的领导,而那位朱女士却成了阶下囚。
想到这些,谢庆云喃喃说道:“原来……真的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华天龙咋咋呼呼地说道:“她贪了好多钱!还替他们家族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我二叔说,她之前可嚣张了,平时需要什么酒水,直接让我二叔送到她面前,全是高档货,要是拿死工资,她肯定消费不起。我二叔还说呢,要是被查了,看她还能不能威风得起来。果不其然,正义这么快就降临了。”:
怪不得朱家再也没有找华裕琳的麻烦,这个女人一落网,他们的家族肯定要经历一场大的震荡。谢庆云并没有感受到酣畅淋漓的痛快,反倒不停地唏嘘——当时那么骄傲的人,现在受到了惩罚,可是她会真心反省吗?
华天龙很开心。因为姐姐现阶段的不幸都是由朱家造成的,只要是朱家人倒了霉,他就高兴。在得知姑姑脱离了生命危险之后,他脑海中紧绷的那个弦终于松下来了,再也不提要好好读书了。对他来说,及时行乐才是人生的真谛。
一起上学,汪浩川却心事重重:“谢冲,朱家倒了大霉,朱方阁又要找打手,来找你的麻烦了。”
“他找就找呗!”谢冲的心情很好,毫不在意:“我还能干等着挨打不成?”
朱方阁习惯找的打手无非是他的堂弟朱方台,以及朱方台的小弟高飞。小学还没毕业时,高飞在谢庆云刚柔相济的领教下,老老实实地渡过了剩下的两年。在小学毕业时,谢庆云特意叮嘱高飞,上了初中,哪怕不爱学习,也不能继续打架了。打架劳民伤财,无异于自毁前程。
为了说服高飞,谢庆云列举了很多进少管所的例子,持续打架的后果,就是只能在大街上混日子。相反,好好读书,不见得前程似锦,但一定会有更多种选择。
不知道高飞听进去了没有,反正他给谢庆云鞠了一躬,真诚地说了声“谢谢老师”。
谢庆云很纳闷——这家伙,是发自内心地感谢她?还是只为了堵住她的嘴?
小学毕业的时候,很多同学都写同学录。高飞压根就没有准备同学录,也没有跟班里其他同学深情告别。谢冲倒是准备了一本,犹豫了好几天,才把本子给了高飞,让他签一个。
高飞似笑非笑:“这个……你确定要让我签?”
“嗯,班里其他同学都签了,只有你没有签。”谢冲说道:“你也是我的同学,不能缺了你。当然,你不想写的话,我也不会勉强你。”
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高飞便潦草地写了几笔,填了个人信息,又歪歪扭扭地写了四行字“前程似锦”,这才还给了谢冲。记忆中,那是二人为数不多的亲密接触。
上了初中之后,谢冲再也没有跟高飞一个班。初中的规模要比小学大很多,不在一个班的话,很难碰面。高飞还在抽烟,跟以前的朋友混在一起。至于有没有打架,谢冲就不清楚了,反正学校没有通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