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新年了,谢宏轩打算把诊所的大门重新刷一遍漆,这些事情就交给二儿子来做,谢庆收欢快地吹着口哨,满口答应了。他成了“百万负翁”,可他还是能笑得出来。谢宏轩也不知道,儿子是真的开朗,还是做做样子?
谢宏轩追上儿子,问道:“你说实话,你不是通缉犯吧?”
谢庆收如实说道:“要是和解不了,那就得上法庭。如果真免不了坐牢,那就是我的命……不过,我这个人向来绝处逢生……”
谢宏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方手绢塞到了儿子嘴里:“这样的话别说了,说出来就不灵了。”
谢庆收还不明白“坐牢”意味着什么,可是谢宏轩却非常恐慌。万一儿子坐牢了,那谢冲就倒霉了。所以,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不能让儿子成为被告,更不能让他坐牢。
哼!欠了那么多钱,走起路来还一甩一甩的,心就那么大?就那么阳光开朗?
哼!没欠钱的老子晚上愁得睡不着觉,欠钱的儿子却鼾声震天,这是什么道理?
哼!看不惯!谢宏轩飞起一脚,精准地踹到了儿子屁股上。
踹是踹到了,就是差点儿闪着腰。谢庆收被踹得莫名其妙,像青蛙一样弹跳腾空。谢宏轩指着他骂道:“你就是个单细胞动物!脑袋空空,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才这么天真烂漫,兴高采烈……你都是当爹的人了,怎么就不为孩子多考虑?”
谢庆收被骂懵了。
他怎么知道?在他步履轻快地迈向前方时,父亲的思路已经绕着赤道跑了两圈了。论深谋远虑,他连父亲的十分之一都做不到。
谢庆收想为自己辩解两句,父亲突然又沉稳下来,说道:“老二,你必须得借到钱。你再带两瓶酒去你老丈人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酒喝到位了,你老丈人也就被你打动了……别别别,你别自己去,我和你一起,再拉着谢冲。谢冲连球都踢不上了,他在咱家哭得多伤心……你老丈人要是心疼外孙,说不定能给得更多。”
“……爹,你是想让你孙子在他姥爷面前哭穷?好让姥爷多给几个钱?”
“呃……这样不行吧?嗯,不行,不行。”谢宏轩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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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言自语:“谢冲是个有骨气的,他都没跟我哭着要钱。”
“你就别打我岳父的主意了,反正,我是不抱什么希望了。”
父子二人很快到了,王家老爷子一早就在诊所外面等他们了。谢宏轩心里一紧,不知道他又要来顺走什么东西。不过,他还是主动打了招呼,问亲家为什么不到家里坐坐,王老爷子说道:“哥,我膀子疼得厉害,你给我扎两针,按一按。”
“扎针行,按摩是不行啦!年纪大了,没劲了。”
“不知不觉,咱们都到了一身毛病的年纪了。”
门开了,王老爷子毫不客气地躺在床上,说道:“谢哥,现在也该多攒点儿钱,给自己养老了。”
谢宏轩说道:“我不像你,我身上的担子重,我还得为下一代奋斗。”
王老爷子讪讪地,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我年纪大了,该为自己打算了。”
听这语气,他确实是不打算掏钱了?
尽管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果,谢宏轩还是挺失望的。孩子们遇到困难,他们还有能力,理应帮一把。更何况,谢庆收还游走在坐牢的边缘,家人更应该鼎力相助了。但是王老爷子确实抠门,赚点钱全都放在身上捂着,就好像能孵出更多的钱宝宝来。
“庆收两口子的事,你都听说了吧?”谢宏轩单刀直入地问道:“你能帮他们多少?”
王老爷子闭着眼睛,兜着圈子:“我就是个养鸡的,赚的钱只够家用,还得贴补两个儿子。唉!要是再年轻几岁,我还能出去打工,帮他们还债。”
言下之意,他是拿不出钱来了。谢宏轩一生气,拿针的手微微颤抖。这个老家伙,以前就不爽快,遇到掏钱的事,总是抠抠搜搜,半天掏不出一个子来。谢宏轩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恨不得一针把他扎得嗷嗷叫。
诊所一开门,就不停地有人进来。看到王老爷子,他们都忍不住调侃两句,问他来这里做针灸有没有优惠。王老爷子笑道:“优惠价?开什么玩笑?开诊所的是我亲家大哥,还能收我的钱?我谢哥可是个豪爽的人,怎么被你们说得那么抠搜?”
谢宏轩阴沉着脸,装作没有听到,只顾跟病人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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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熟人又调侃道:“人家豪爽是豪爽,可你也不能老占你亲家的便宜。”
王老爷子一点儿都不脸红,嘿嘿笑道:“你眼馋不?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占到的便宜。”
谢宏轩很不高兴。不过,看到亲家洗得发白的蓝色棉衣、露着棉花的棉鞋,又忍下了所有不满。正好,谢庆收提着油漆桶走来,被绊了一脚,油漆洒得到处都是,谢宏轩当即发飙:“不能干活就别在那儿碍眼!给我滚一边儿去!”
……
谢庆收又懵了,老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喜怒无常了?被当众呵斥,他面子上挂不住,便重重地把油漆桶放在地上,愤愤地走了。“好,我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