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后,车水马龙的呼斯珥镇又恢复了往日的荣光。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到处都挤满了对未来充满希望的人们。
一个身着羽绒服的女人缓缓地走到了一家露天的小吃摊前,随手要了一碗蔬菜汤面。伴着店小二的吆喝以及人群的喧闹声,女人深情地看着车流对面灯红酒绿的商场,感叹起物是人非的境遇。
她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她的脑海深处也依稀留存有一些记忆碎片。据她已经去世的养父说,自己幼年的时候正好赶上了一场没有必要的暴乱。那时候的人们异常的颓废,并且都鄙视工作的行为,所有生活用的物资都靠强盗的方式获取。演化到后来,他们拉帮结派,甚至还不知天高地厚地成立了所谓的“革命军”与政府对抗,造成了成百上千的无辜丧生,女人的双亲也在这样的动乱中没了性命。
那起事件的具体过程,估计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都有印象。
一个巡逻的士兵察觉到了附近的异样,循声找到了一间残破的小屋。远远望去,几个青年模样的人正手持各样武器奋力打砸屋子的窗玻璃。
士兵很快反应到事态的严重性,他迅速端起枪企图制止青年们的暴行。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对方竟同样持有枪械,趁着诈降引起的松懈间隙,青年们毫不犹豫便向士兵开了枪,导致他右脚中弹瞬间丧失了行动能力。
见自己计谋得逞的青年撒腿便逃离了现场,受伤的士兵也本能地暂时躲到了另一间空房里,以防万一。
等到士兵简单处理完伤口再次回来的时候,凶狠的青年们早已不见了踪迹,唯独在屋前的雪地里多出了一个满脸是血的孩童,不停地在哭泣。他走进房屋,看到了里面被残忍杀害的孩子的父母,鲜红的血液几乎滩满了整片地面。
士兵将孤零零的孩子带回了部队,并且向上级汇报了这个情况。上级十分重视这起事件,连续开了四五个新闻发布会,向当时社会的所有人展示了这个幼孩的可怜,并且表明了一定要将事件真相公昭的决意。
随着后来另一名身上插着一把刻有“革命军”匕首的新兵的尸体在穆尔河下游被发现,政府当即就拍定了肇事犯罪者是暴民的身份。一时间,所有的报社媒体均刊出了相关的报道,将事情的真相犹如蒲公英的种子一样,瞬间播撒到了大街小巷的各个角落。
于是,穆尔河岸对峙已久的政府军便顺理成章的有了出兵的理由,凭借着完全被激起的鼎沸的正义民声,毅然以武力突入了暴乱区,成功平定了那盘踞已久的动乱,恢复了社会的安稳秩序。
那之后,这个可怜的孩童便很快失去了军政价值,不久就被遣送去了一家年代久远的孤儿院,安置上了一般孤儿们的生活。
八岁时,一个叫苗宇的人找上门来指名道姓收养了她,并且给了她尽可能温馨的亲情。后来她才知道,这个重新让她获得家庭的人,曾经是暴乱分子的一员。他原本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因为贪图不劳而获的暴利,便丧着良心加入了暴乱者的队伍。
他很悔恨当初的自己,因此在得知呼斯珥镇发生的骇人惨剧后,他很快便下定决心要收养这个孩子,用自己今后辛苦挣的钱给予她最好的生活,并以此来为自己的内心赎罪。不仅如此,他还反复教育还正年少的女人要牢记当年的仇恨,有些事可以被原谅而有些则需要永远铭记,希望她有朝一日能够找到害死她亲父母的真凶,并且将其绳之于法,为自己的罪恶付出代价。
……
“您好,请慢用!”店小二微笑着将热气腾腾的面放到了女人的面前,女人也微微点头以示回应。
她拿起手边的调味瓶,打算满满地往碗里添醋。就在这个时候,一位穿着遍是补丁的年迈老人踉踉跄跄地坐到了女人的对桌。只见他随意朝锅炉的方向挥了挥手,忙碌的店小二便立刻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吃点什么?”店小二问。
“老样子。”老人回答,然后从自己的粗布口袋中掏出了一根皱巴巴的烟,颤抖着将其搭在干裂的嘴唇上,开始放松地抽吮起来。
见状,一旁的女人便端起了桌上的碗筷,大步流星地朝老人走去,坐在了他身侧的位置。
“老爷爷,请问你是呼斯珥镇本地人吗?”她平和的问道,之前她已经这样套了很多上了年纪的老人的近乎。
“哎是的,”老人抽了口烟,闭着眼回答,“六十年了,我已经在这里活了六十年了。”
“可曾有过搬到外地的经历呢?”
“嗯,没有。”
“那老爷爷一定有亲身经历过十几年前的那场动乱吧?”
“嗐,这有什么稀奇的。我何止是经历过,我甚至还……”突然,老人好像想到了什么事,戛然止住了自己的话句。他睁开双眼,微皱起眉,以一种极不礼貌的神情上下打量起眼前自来熟的陌生女人。
“甚至还什么?”
“你问这个干嘛?我看小姑娘你这年纪,那时候应该连小学都还没开始上吧?”
“我也就是好奇。”
“这有啥好好奇的,都是陈年旧事了,没意思没意思。”他摆了摆手以示拒绝。
但是女人可并非善罢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