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倚着扶手,沿着旋梯向下迈开步子,配着金属饰品的靴子踩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略显沉闷的‘叮当’声,
和着螺旋向下层层叠叠好似深渊一般没有尽头的旋梯,芮尔的心中蓦然间有一股说不出的情绪在荡漾。
在母亲成为魔法学院校长后,这座连接着学院最顶处露台的阁楼就成了芮尔与母亲的专享。
六年间,这条旋梯与这栋阁楼她上上下下走了无数次,但没有一次会比现在让她心情更复杂也更烦闷,
那种感觉,就好像喉头间卡了一块鱼骨头,不论她如何调整自己,依旧会感到强烈到窒息的压抑,
有一瞬间,芮尔好想什么也不顾的尽力发泄一番,而她也确实这样做了。
“滴答,啪嗒...”几滴晶莹从眼角滑落,越过脸颊滴淌在了胸前的罩甲,
在寂静无人的甬道中,芮尔死死的咬着唇角,一步一步的向下。
在那模糊的视线中,她仿佛看到了加布里埃尔的脸,就在楼梯的下方微笑的冲她挥手,可当芮尔加快步子探手想要去够的时候,耳畔却又响起了母亲汉娜冰冷的话语————
“你是高高在上的太阳、是帝国的未来,而他不过是一个卑贱的艾欧尼亚奴隶...”
“若无意外,你们再也见不到了!”
再也见不到了...
再也...
旋梯走到尽头,脚尖点足地面,在阁楼一层的大门前,芮尔缓缓蹲下了身体,手臂环住了膝盖。
加布里埃尔是她的朋友,是芮尔这些年来唯一的朋友。
在这座秘密开设的魔法学院里,所有人都畏惧着纵铁术的力量,把芮尔当成了那一轮高高在上的太阳来敬畏着,
那种时候,却有一个从艾欧尼亚来的孩子没有像其他人那般以卑微的姿态面对她,相反,
在她面前,那个男孩总是那么平静,那么平和。
他蓝色的眼睛好像湛蓝的天空,又好似宁静的湖泊,只消看着,就能扫去芮尔心中的烦恼与戾气,让她重新找回奋斗的意义,
芮尔曾与他约定过,要一起努力变强长大,为帝国效力,还要做一辈子的朋友。
可现在,曾经的约定还回荡在耳畔,可那个男孩却已经消失不再。
这个现实让芮尔心中无比的凄苦,
将头埋在了膝弯间,在这座没有第三个人会抵及的阁楼中芮尔默默的宣泄的自己的苦闷,
无人会看到芮尔的流泪,
芮尔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在任何比试决斗中都是毫无疑问第一的她也会柔弱的像个女孩(???)一般流泪不止。
面前隔着一道门,
只需要轻轻抬手一推的功夫,门就会随即敞开,
推开这扇门,芮尔就会重新变回‘芮尔’————
这座秘密魔法学院的第一,六年王座的把持着,所有人目光追随的焦点,战无不胜的刀锋,帝国的未来。
那个‘她’不是芮尔,却是母亲最希望看到的芮尔,也是所有人期待着她的人希望的芮尔。
当泪水落尽,当女孩默默站起身将手搭在门闩的那一刻,
她好想时间能走的再慢一些,让她可以再有多一会儿时间属于自己。
可人总是要面对现实的不是么?
‘就像我不能让母亲失望,若是不想让儿时的回忆重演,我就必须要做到最好,成为最强的那一个。’胡乱的在脸上抹了一把,感受着淡淡凉意的消逝,
芮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我是母亲的全部,也是家族的全部,我是注定要成为太阳的女人,我是...嗯!?”
就在芮尔抬手准备推开门迎接另一个自己的时候,安静的阁楼间突然响起了一声尖叫。
那尖叫声无比的微弱,好似从极其远的地方传来,却让芮尔在第一时间变得严肃了起来————
“哪里来的声音?这阁楼里还有其他人!?”反常的叫声让芮尔眯起眼睛竖起了耳朵,
可当她想要去追溯声音源头的时候,那尖叫声就好像芮尔恍惚时候的一个错觉,一个从未存在过的错觉一般音踪难觅。
但芮尔却屏着呼吸半点也不焦急。
作为第一的她在学院里有着充足的时间与自主权,而她在打赢了清晨那场比斗后向着阁楼来的时候也是光明正大的,
没有人会在她找母亲的时候来打扰她————她的母亲也不会。
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全神贯注的仔细倾听着,
一分钟、两分钟,
在不知过去了多少分钟后,芮尔终于再一次听到了这个声音,只是声音的来源竟是在......
“在地下?”猛的低下头,望着脚下切割整齐的石砖,芮尔脸上泛起了浓浓的错愕之色。
芮尔所在的阁楼连接着魔法学院的教学楼,却又独立在教学楼之外,
唯一进出的通道只有她面前的这扇门,而进出的权力,也只属于这座魔法学院的校长,也就是芮尔的母亲汉娜。
在芮尔来魔法学院后的六年间,她已经无数次的踏足过这间阁楼,但却从未在阁楼或是露台上看到除了自己与母亲之外的第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