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妙妙在睡梦之中浮沉,正做着带全家老小去洞天福地兜风的美梦,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一道视线正在打量着自己。
于是她醒了。
揉了揉眼角,床边站着少年版的庄衍兮,正在打量她,身上传来好闻的不见昙香气,和浓重的血腥味。
他身量已经很高,十六、七岁模样,却已经生得芝兰玉树,如切如磋。他身上风尘仆仆,有些地方尚有紫黑的血痕,似乎才从千里之外跋涉而归。
许是不见昙的幽香太惑人,又或许是才醒来脑子不够清醒,岑妙妙没注意到庄衍兮居然能看得到她这件事,仍在他的被褥上蹭了蹭脸,心想自己的心上人还真是打小就又美又强,惨不惨就不知道了。
同样,庄衍兮也有些发怔。
自他进来之后,看着床榻上纤细的人灵猫一般慵懒地翻了个身,在他的床上睡得格外香甜。
很不见外,似乎这里本来就是她的地盘。
在她醒来的那一刻,闪动的眸光如同清澈的湖水,迷迷蒙蒙地,过了一小会儿才醒过盹来。
“太岁……”她的声音还发着飘,抵着舌尖慢慢吐出,像她的气息一般甘美乖巧。
庄衍兮随即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面前人他从未见过,却擅闯穹天水榭,甚至堂而皇之在他的起居之处睡大觉。
而他却没动手。
岑妙妙见他抿了抿唇,视线在她微微敞开的领口掠过,又回到了她的脸上,半天也不逾矩。
她习惯性地叫了他一声,才惊觉这里是一千八百年前。
而面前的少年并不认识她。
喜提少年版庄衍兮?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岑妙妙自床榻上一跃而起,有些不知所措。
此时的庄衍兮还很生嫩,并不掩饰对她的敌意,眼神往来中,手里利刃已经出鞘。
在岑妙妙想着怎么与他解释的时候,庄衍兮手中的春风已经架到了她脖子上。
岑妙妙:“……这么凶。”
她皱了皱鼻子,决定不跟他计较,“那个……初次见面,容我自我介绍一下?”
“下来。”庄衍兮冷声道。
察觉到春风上传来的微弱阻力,庄衍兮皱了皱眉。
他的剑似乎不想伤害到面前的少女。
岑妙妙见他油盐不进,只好跳下床,白皙的小腿与脚趾在庄衍兮面前一闪而过,她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即使面前是年纪尚小的庄衍兮,她还是要比他矮上一大截。
“你是什么人?南境的幻妖还是魅魔?”庄衍兮并没有给岑妙妙准备台词的时间。
据他所知,只有这两类妖魔才会毫无杀气,适合潜入人族之中,做出良善弱小的模样,欺骗人心。
岑妙妙:“你在说什么?我是人,劳驾,能不能移开一点?硌得我脖子疼。”
春风还架在脖子上,她现在虽然是非实非虚的状态,却仍然感觉脖子上被不加掩饰的锋锐剑气微微割破了。
“做梦。”
的确,庄衍兮在看到剑刃压着的皮肤下透出几丝血痕时,眉头蹙得越发紧了。
什么妖魔会这么脆弱?哪怕是幻妖和魅魔也是修为高深才能尽收一身气息的高阶妖魔。
但庄衍兮承认,他看不透面前人的境界。
他不知道的是,融合岁星精魄之后的岑妙妙已经不再以灵根为基石修行,灵府已经被她自身的精魄吞噬,如今的她已经随时随地能借由天地灵气淬体进阶,唯练心境而已。
同样的,也是见到他才毫不设防,是以才会被春风所伤。
但很显然,庄衍兮大概是把她当成了什么不知名妖物。
这让岑妙妙多少有那么一点不开心。
她嘟嘟囔囔地背着手小心结印。
岑让让她不要与这个时间流中的生灵打交道,其中显然包括了庄衍兮。但他却看到了本不应该被“看得见”的她,还动上了手。
还好岑让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为她留了几张可以随时瞬移到百里之外的符咒,以仙力加持过,无人能阻挡,这样一旦有人能看见她的真身,就能迅速逃离,不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为今之计,看样子只能先溜之大吉了。
本想悄悄看一看少年时期的道侣,没想到差点就要挨顿毒打。
“我是你……你这臭小孩儿,不喜欢你了,我要回家……”
庄衍兮隐隐约约听见面前的少女垮着一副脸,委委屈屈地小声嘟囔。
他心中有些不知缘故的烦闷和懊恼,于是收了春风,释出几道剑气围困在她周身几个方位,这样就不必担心她能逃跑。
如此一来,岑妙妙脖子上被剑气不慎划破的伤口更明显了。
庄衍兮很少与女修打交道,面前这种看起来又娇又容易发脾气还不知来历的女子就更少了。
他本想讯问对方,结果出口却成了:“你叫什么名字?”
语气莫名和缓了不少。
但凡有个说书先生在此,就能顷刻间提笔,洋洋洒洒写下一篇《今日清冷仙君又被魔道妖女轻松拿捏了》的开头。
正在悄悄结印的岑妙妙不大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