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数日之间,清寂峰弟子眼中曾经惊才绝艳的小师弟似乎变了个人。
“叛徒!”
当先一声是六合峰的一个弟子喊出,他咬紧了牙,死死盯着妖潮里越众而出的辛辞。
紧接着,结界中的一众剑宗弟子里响起了一片叫骂声。
面前的辛辞不再是那个浑身带刺的少年,他身披薄甲,额心一点瑰紫妖焰点缀,昭示着他体内流着大妖的血脉,浑身上下散发着上位者的气息,眼波流转之间皆是睥睨,英气逼人。
对于眼前昔日同门脸上流露出来的愤怒,他眼底始终不曾溅出丝毫波澜,任由他们的骂声激起身后无数妖族的讥笑。
“诸位同门,多日不见。特地为岐郇山送上妖族多年以来积攒下的小小心意。”
他扬了扬手,立刻就有壮硕的妖族向后奔去。
长泽和风铃站在人群角落,提醒道:“瑰紫印记,兰台氏的狐妖,此子之前大概刻意以异法压制了血脉和修为,才得以潜入剑宗。”
风铃眨眨眼,回头望了一眼无耀峰的方向,继而轻声道:“兰台氏么?我记住了。一命抵一命,起码得让管师弟得以瞑目才行。”
“不好。”长泽忽而眉头一皱。
风铃疑惑道:“怎么了?”
长泽第一次面露焦急模样,足下漾起些许虚幻的光来,“不知这帮妖族与魔道怎么勾连上了,应当在太衍各处都开了向山门那法阵一样的大传送术,三才境里也出现了魔气侵蚀,我得回去看看秘境里的灵兽们,稍后再回来助你。”
风铃点头,“你快去,此处不必担心,区区妖族还不够我们开刃。”
长泽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原地。
不多时,那些妖族果然如长泽此前与风铃说的一般,提了不少上下坊市的百姓上来,其中甚至还有几个同样身着剑宗宗服的护卫弟子。
他们不知被施了何种法术,一个个软垂着身体,昏迷不醒,被搓面条一般毫不体面地仍在了山门结界前几尺之距。
“以弱小无辜之人相要挟,果然是山居野幸的污秽下等之流,无耻!”任飞廉大声呵斥道。
“任师兄说得不错。”辛辞轻轻拍了拍手,眼睛睇着任飞廉,“但想必诸位也忘了,数百数千年前,人族是如何残暴对待我们这些污秽下等之流。最初只是奴役羸弱的母兽和弱小的雏兽,以要命的符咒驱使,教它们自幼开始做你们的走狗。待严迅道君主使拒尾阵升起之后,不断狩猎不曾与人族为敌的落单妖兽,以血骨妖丹炼制上等的灵器丹药。”
他嘴边噙着一抹冷笑,“诸位御兽师看看各自手下的灵兽,哪一只灵兽的躯体里又流的不是妖血?”
他轻轻勾动指尖,被堆在结界前的人质里,其中几个昏迷的剑宗护卫弟子顿时人头落地,血洒上青石台阶上,喷溅上台阶上的瑞兽石雕双目,也凭空令其生了几分邪气。
“李师弟!周师弟!陈师弟!”
结界里有弟子认出了无辜的逝者。
“说到底,无非讨债罢了。”辛辞冷笑了一声。
他面无表情地松了松指骨,“你们可以不出来,山下还有不少城池,里面的百姓里还有不少入魔发狂之人,大不了把剩下的提到这里,杀光杀空。希望诸位见到同族沦为鱼肉引颈受戮时,能永远守好这座强大的结界,不向外迈出一步。”
“诸位不敢出来,是因为上四峰峰主已去其三?还是在等谁的指令?或者说希望其他宗门能来驰援?”他的目光从结界里一张张愤怒拔剑却仍未贸然冲出的身影划过。
“不必等了,这一刻我族已经等待数百年之久,仙门百家如今自顾不暇,俱是孤岛罢了。”
辛辞待要挥手再杀一批百姓,而就在此时,凌空一道悍然剑光自远方天际挥来,越过层云,透过幽蓝的结界向外划出。
“竖子尔敢!”郑药的声音在苍穹中震响,身后跟着杜思卿,两道疾影自山中御剑而来,亮烈如飒沓流星。
辛辞从容闪身避过那破魔一击,锋利的剑光登时将他身后的数十妖族拦腰斩断,连哀嚎的机会也没有便灰飞烟灭。
“屁孩子们!检验挥剑一万次的时机已至,今日课业抽查!都随老子把剑拿稳了,把这帮龟孙子削回他娘的胎里去!”
郑药的到来无疑让众人有了主心骨,但两条御剑而来的身影不曾落地,郑药带着杜思卿毫不迟疑地穿过了结界,气势如虹,首当其冲提剑向外面的妖族传送法阵斩去。
“禹首峰结好开元剑阵!其余人随老子退敌!”
风铃紧随其后,带着积攒已久的怒气,同样悍然冲进了乌泱泱的妖潮之中。
在他们身后,拱卫山门的弟子们顿时响应,带着满腔恨意,纷纷提剑杀了出去。
如满天明亮星辰坠入黑沉夜空,兵戈碰撞与剑气呼啸之声响彻。
漫山遍野的妖族几乎片刻之间就要被这股勇悍精纯的剑宗精锐冲溃,但胜在数量众多,而以郑药与杜思卿之力,竟一时无法将那不知是何材质炼成的传送法阵摧毁,里面又很快拱出来源源不断的妖族,场面很快便陷入了胶着之中。
余下的禹首峰弟子在结好剑阵之后,也趁乱将昏倒在结界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