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岑妙妙在旋涡里被卷得晕头转向、七荤八素。
秘境里的缩地传送相当不友好,她只觉得自己像条扭股糖一般,在凌乱的气旋里被撞来撞去,时不时脑袋被嗑一下,头发被扒拉掉一撮。
岑妙妙一时满脑子都是“仙人何时抚我顶,快来看我秃没秃”。
要吐了。
在一片混乱里,不知过了多久,岑妙妙才头重脚轻地从空中落下,径直摔在了柔软的草地上。说柔软,是因为手下的触感分明,她趴在地上,低头嗅了嗅,是青草的气息。
入目是一片黑暗,好在这一处的空气仍旧是清甜中带着甘香,似乎处境还不太危险。
岑妙妙全然不知道自己落到了何处,索性翻了个身继续躺着。
“哎。”
她叹了口气,揉着满头被嗑出来的包,四仰八叉,并不愿意动弹。
真惨,哪哪儿都疼,可以的话,好想喊太岁来揉揉脑壳就好。
其他倒没什么,坏就坏在这里被黑暗全然笼罩。
岑妙妙怕黑。
……
就在岑妙妙在黑暗中躺尸之际,秘境之外,端坐在高台上的各个宗门长老正透过水镜关注着本宗弟子。
商定涯正勤勤恳恳打理着自己每一根胡须,确保它们足够熨帖靓丽,就听见身边有位长老语气诧异。
“怎么水镜里看不见那名叫辛辞的弟子?”
因为身具金相单灵根,辛辞的一举一动可谓是备受瞩目。
商定涯也不例外,他凑到水镜前一瞧,手上比划,连连施展几个小术法,剑宗所有备选弟子在秘境中的行踪便一个接一个地走马灯一般出现在水镜上。
只不过始终没有辛辞的身影。
商定涯不动声色挥去这些影像,“毕竟,三才境中种种皆非我等所能控制,不是每个角落都能面面俱到地影射。”
或许是他遇上了机缘,也或许是他遇到了另外一些境主不愿轻易展示给外人看的东西。
商定涯注意到,消失在水镜中的不止辛辞一个,另一个据说是火相单灵根却身负恶咒的弟子,也消失了。
秘境此刻已经关闭,因上面是剑主曾经施加的禁制,外力无法强行打开,外面的人也无法与里面的人取得联系,只能待到择选时限结束,秘境下一次自我开启。
……
与此同时,没带心肝上路的岑妙妙甚至“冷静”地睡了个午觉。
其实是她不敢动。
说出来多少有些丢脸,但是岑妙妙怕黑又怕鬼。
是从出生伴随到如今,不争的事实。
面对无边无际的黑暗,她背上始终汗毛直立,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两条腿软得跟面条似的,连站都站不起来,遑论寻求线索破局。
岑妙妙抱着自己的手臂:鬼知道她在这短短时间里,心里哭了多少遍。
但凡能有人带她离开这里就好了。
哪怕这个人是吴芷汀。
寂静的黑暗中,一瞬一刻都显得格外难捱,岑妙妙的眼睛睁开又闭上,反复数次,依旧没等来天亮。
直到一滴水落下的声音传来,她隐约听见有人在说话,并且是朝她的方向。
那声音如湖面上映照的粼粼波光,循循善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小姑娘。”
岑妙妙撇撇嘴:乌漆嘛黑,装神弄鬼。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一定是幻觉。
她紧紧闭着眼,睫毛抖得飞起,连腮边的小奶膘都在微微发着颤。
只要她不把眼睛睁开,什么恐怖的玩意儿都看不见。
“小姑娘,你为什么不睁开眼。”
渐渐地,那声音近在咫尺,如蚊蚋嗡鸣,极其细微。
“八尺太极恭迎你,七十七号心魔即将为您服务,这里会放大每个人心里的残缺和不足,如有冒犯,嘻嘻,属实是您活该。”
这声音软如烟云,搔刮在耳廓里,是明晃晃地勾引。
“小姑娘,你太急着开始新的生活了,想斩断过去,想像个普通人一般,想无拘无束,随心所欲,该修炼时修炼,不修炼时贪玩。”
无孔不入,缥缈无踪,一时在耳旁,一时在天边。
“可是你忘了,你并不是人。”那个声音轻笑,似乎有些幸灾乐祸,“或者说,你还没真正成为一个‘人’。”
渐渐地,岑妙妙开始品出几分不对劲来。
“将你的手给本座,只需要一滴心头血,与本座缔结契约,由本座来替你祓除心中杂念。”
“从此以后,你可以选择像个普通人一般,一步步修炼寻求长生。也可以选择逆势而为,破茧成为真正的‘人’,溯天道而上行,直至飞升。”
听到这里,岑妙妙心中终于豁然澄明。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对劲——她的手不知何时放在了一处温热且毛茸茸的肉垫上。
岑妙妙下手摸了摸,又用力捏了捏,那肉垫软弹,缝隙中填满细腻绒毛,似乎是什么灵兽的爪子,她摸到指尖出,这厮的指甲钩子还像模像样地收了起来。
岑妙妙当即狠狠将手朝外一抽,气不打一处来。
“骂谁呢!你他妈才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