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人撩拨拐带的,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无法自主的,她的变化必定要有一个人来勾引,这个人才是罪首——”
在小曹这件事上,勾引的人当然就是完全无心的小曹了。小曹气得眼睛都沤红了,正想说话,小曲又把手往下压了压,表示对他的理解。“这当然不算是什么好事了,就是我也不喜欢这样的偏见,这样的人,与其说是对女娘特别宽容,不如说是特别轻视女娘,压根不认为女娘有行为自主的能力。”
“但不管怎么说,局面如此,我只能说,小曹,不要以为如今你随处可见到男女交谈、同行,甚至是打情骂俏,就觉得现在什么事情都完全新式了,那些人,我说白了,都是小角色,一辈子的前途也就如此了,你不一样,你是有大好前途的人,志气也高,那你就要格外注意,要遵守这种隐形的道德——这种道德,和《妇德》对应,又是对男子特为苛刻的道德标准,不如就叫他《男德》吧。”
“虽然男德确实并不公平,但也没有办法,世道如此,咱们又能如何呢?我不是在怪你,只是希望你好,当然也希望咱们厂好,希望这一次出差能平平安安地全下来,咱们都交些有益的朋友,对未来有些帮助。我也知道你心里是不好受的,可,就算和你一起骂上一两个时辰,又有什么用呢?难道能改变现状不成?只能是随机应变、实事求是地去应对,是不是?”
“总之,以后呀,你这个想一出是一出,天真浪漫的性子可要改一改了,人和人交往,尤其是男性和女性——我这里托大地说一句有些不雅的话,尤其是□□年龄段内的男性和女□□往,彼此间的这种分寸,复杂多变,是很难拿捏却又不得不拿捏的,多少好汉,就栽在这男德不谨上了!”?“别的不说,就说今日那些考察团的吏目,那是个顶个的人精啊,你说,当时没人看出小黄的不安吗?他们为何不上去问一问呢?是他们不关心小黄吗?我看不是,当时席间男吏目多,女吏目都走开了,或是没有注意,那些男吏目必定都是见过同僚在这上头吃亏的,因此谨小慎微,宁可视而不见,也不会去招惹这个嫌疑。”
“再有我们厂原来的乔主任,多好的一个人,我就是接他的担子,他为何被平调走了,而不是升迁?任内没守好男德,闹出了桃色新闻,虽然没激起什么风浪,事情也未必能坐准,但那话怎么说的?无风不起浪,最后这件事毕竟是影响了他的前程,我们纺织厂出去的干部,多数都是升任的,他就只能平调去南洋重新开始,在职级上可不就落后其余人一步了?这种事,一步慢,步步慢,一耽搁就是几年时间,咱们何必给自己找事儿?”
到底是做厂务主任的,小曲这番话说得入情入理,又透着那么设身处地的为小曹着想,小曹又憋屈,又不得不服气,到最后甚至有点感动了——他和小曲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情,如果只是为了这一次出差,小曲不必把道理说得这么透,只需要勒令他减少和小黄、金娥的往来就行了,管他之后会不会因为这该打嘴的习惯,惹来什么麻烦呢?这确实是有一份工作外的人情在了。
“我知道了,主任。”
他确实是不服气的,但也没有继续辩驳下去的心思,而是很痛快地自己掌了掌嘴——小曹是个讲理的人,他认为,自己在人际关系上肯定不如小曲精通,甚至于在小曲的讲解之下,他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他实在是个人际上的白痴……
既然如此,没什么好倔的,听一个行家的建议准没有错。甚至于他还准备以后为人处世上有什么拿不准的地方,时常要来征询小曲的意见。“咱们就是蹭车的,我既然还掌握不好分寸,那这之后一路上,我就少说话,多睡觉,到云县大家都忙,也就没这么多事了!”
他肯听话,小曲也就没有白费唇舌了,她欣慰地笑了起来。“这就对喽,这两个姑娘不管你喜欢哪一个,到云县之后,你可以单独约她出来,到时候大家分散开了,不再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也就不容易传闲话,分寸比起在路上可就又有放松了,就不必再那样谨守男德啦!”
她画的这块饼,小曹可没兴趣吃,这变化莫测的‘分寸’,简直比橡胶的物理性更难捉摸,他承认自己是没有这个天份的了,甚至对于男德,小曹也表示本能地反感,这天晚上回去,他在客栈中给自己写了一个小条子:万言万当,不如一默!
——何必还揣摩这种无形而又苛刻的男德呢?百战百胜不如一忍,万言万当不如一默,从此这就是他的座右铭了——诶嘿,爷不和你们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