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声聒噪,林间愈发静了。
坐落在靠城边的小院里,屠苏的娘亲崔氏刚刚点亮蜡烛,瞅着不大的家暗自叹息。
打开窗户一看,对面屋子里已经漆黑一片,屠闻之夫妇已经睡下。
“真是没用的东西。”
崔氏骂了一句,回到床边坐下,心中依然郁郁不平。
今日里自己不过骂了他媳妇两句,媳妇还没怎么样呢,他就把自己教训了一顿,分明是嫌弃自己年纪大了不顶用了。
又一转念想到自己从小养大的屠苏现在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却不让自己占一点便宜,她就觉得气愤不已。
本想着来到京城就能住进屠府,谁曾想屠苏是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东西,这两个儿子谁也靠不上,叫她怎么能睡得着?
正在崔氏苦恼之时,窗外突然窜过一道黑影。
她心中一惊,难不成是进了贼?
崔氏站起身来,举着蜡烛小心翼翼地想要踱到窗口叫人。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崔氏要走到窗口时,那道黑影一跃从窗户翻了进来,明晃晃的长剑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不许动。”
“好好,我不动,好汉饶了老身吧,老身还不想死……”崔氏被吓得两股战战,拿着蜡烛的手止不住颤抖。
那人一身黑衣,面带黑纱,只露出两只明亮的眼睛。
他伸出一只手将窗户合上,又夺过崔氏的蜡烛放在角落里,房间里顿时昏暗不明。
只见他将崔氏逼在墙角,一副要杀了她的样子。
“好汉,你要什么都拿去,只求你千万别伤了老身的性命,老身活这么大年纪不容易……”
崔氏止不住地痛哭流涕起来,一边捶胸顿足一边心中咒骂着不公平的老天。
那人明显没有了耐性,命令她安静一些。
“我只有一个问题要问你,如果你如实回答了,我会立即就走,如果你不如实回答,今晚就是你和你儿子全家的忌日!”
那人阴森森的一句话让崔氏一下子瘫倒在地,她拼命保持理智,“你想知道什么?”
“屠苏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崔氏愣住了,怎么会有人知道屠苏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难道是他的亲生父母在找他!
若是如此,她可愿意为了那个狼心狗肺的儿子丢了性命!
“不,不是。”
“那你是从何处找到他的?”
“有人把他丢在了我家门口,我看他是个男丁,想着长大了可以给家里干农活,便留了下来。”
“他身上可有什么信物?”
崔氏闻言一愣,费劲地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房间的角落里翻出一团手帕包住的东西颤颤巍巍地递到那人面前。
那黑衣人接过来一看,正是幻玉佩。
黑衣人听完,也不再跟崔氏多言,翻身跳出窗外,一道敏捷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夜幕里。
崔氏确定那人走远,这才嚎啕大哭起来,哭声惊动了对面房间里的儿子。
“怎么了娘?”
屠闻之夫妇以为家里进了盗贼,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奔到了老母亲的屋里。
见她瘫倒在地上哭成一团,赶紧把她扶起来,崔氏这才恢复了理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儿子诉说了一番。
屠闻之夫妇闻言面面相觑,这可是天大的事情,他从小和屠苏一起长大,竟然不知他不是自己的亲生兄弟!
“娘,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屠苏现在发达了,本来就不想帮衬你,若是知道自己和我们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岂不是更加绝情。”
“这样大的事情,你也该告诉我啊,若是今日你有个三长两短,要儿子以后如何尽孝……”
屠闻之的一番话在崔氏听起来颇为感动,看来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靠得住啊,这样想着,她就趴在儿子肩头大哭起来。
一旁的儿媳妇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娘,屠苏知道吗?”
“我从未告诉他过,若是今日这人还没找上他,他应该还不知晓,我想着怕不是他的亲生父母来找他来了,可吓死我了。”
屠闻之看着老娘,心中顿生一计……
夜色渐浓,天空中点缀着点点繁星。
黑衣人扯下面纱,轻叩扉门。
“进来。”
得到准许,黑衣人才推开房门,走进了屋子。
那人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走到黑衣人面前,命他无须多礼。
黑衣人从怀里掏出刚刚得到的东西,交到了他的手上,又将崔氏说的话复述了一番。
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在看到那幻玉佩时颤了一颤,挥挥手示意黑衣人退下。
这幻玉佩是宁国的宝物,整个宁国只有两块,一块在自己身上,一块就在眼前。
屠苏果真是自己失散多年的皇兄!
“三哥哥!”
一声清脆的喊声传来,宁亦然还没反应过来,小团子一般的朝宁就蹦蹦跳跳地抱住了他的大腿。
“你怎么还不睡觉?”
“三哥哥,你找到大哥了吗?”
朝宁机灵得很,大眼睛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