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后,屠苏抱着她沉沉睡去。
但张小花却睡不着,轻手轻脚的下床,拖着颤的腿,提着灯笼去了柴房。
白云真就被关在这儿。
她还没想到还有人同她一样睡不着。
柴房的门是开的,白云真被五花大绑关在里面,张小花就站在外边不远处看着。
柴房内,顾忠拿着一个食盒放在桌上,打开,菜香四溢,正冒着热气,一看就是刚做出来不久。
他将菜盘子拿出来,放在桌上,又拿出一大碗米饭和筷子。
两荤一素。
做完这些,顾忠又打算给白云真解绑。
白云真低声道:“大将军,小人是罪人。”
顾忠一躲,随意又若无其事的给他松开绳子。
“罪人也是人,人不能不吃饭,花丫头给你下的药虽是软筋散,但你动手吃个饭都力气还是有的吧。”
白云真沉默不语。
“吃吧,吃完了,老夫有事问你。”
白云真没动,而是道:“大将军是想问小人为何替太子污蔑您,是吗?”
他深吸一口气,苦笑一声,自问自答:“从我做了假证后,每天都被良心折磨,每天都做噩梦,我做了假证,爹娘不会原谅我,大将军因我受辱,我是一个罪人。”
“太子把控了我爹娘,逼迫我,最后却过河拆桥,害我双亲惨死大火,我恨,我怨,我更悔,可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杀不了太子。”
“得知大将军被救,我便藏身在蜀城,暗中查找您的下楼,后来,也是为了有个安定之所,更好的寻找您,没想到阴差阳错在屠府遇到了大将军,只是起初不确定,后面久而久之,确定了您的身份,我便想找机会告诉您。”
“可没想到,我在城中遇到了我的师弟。”
世事难料啊。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师弟被太子拔了舌,伤痕累累,流浪至今,小人愧对双亲,同样愧对师弟,所以,小人想替师弟养好身子,给他某个营生的路子后,再来找大将军请罪,没想到大将军早一步发现了小人,如此,也好,小人再也不用终日良心不安了。”
“你的师弟,是云飞?”顾忠问。
“是。”白云真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撑着身子跪下来,说道:“将来,我师弟一心学医,他什么也不知道,一切都是小人的罪责,大将军想要小人如何认罪,做什么都可以,请千万不要迁怒小人的师弟!”
“我还拎的清,吃饭吧。”
顾忠说完,转身离开,便看到了张小花。
“忠叔。”
“都听到了?”
张小花点点头,道:“忠叔一夜没睡吧,快去歇息吧,白云真的事情,等仲大哥回来,再商议对策也不迟。”
“我知道,这么多天,苦了那孩子了。”
“仲大哥待您如亲父,怎会觉得哭,忠叔莫要伤怀。”
张小花安慰道。
“嗯,我先走了。”
“忠叔慢走。”
待顾忠离开,张小花缓步走进柴房。
白云真还跪着。
张小花默默的看着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白云真确实可怜。
爹娘没了,家没了,唯一的师弟成了哑巴,自己还被毁了容,只能以面具示人。
他惨,可顾忠不惨吗?
他一辈子精忠报国,兢兢业业,却因为一句假证,几乎赔了性命,还断送了一世英名。
如果白云真没有做假证,就算皇上怕功高盖主,大不了收回兵权,让顾忠有个养老的地方,挂个闲职不也是极好的?
顾忠的惨,是因为白云真造成的。
可张小花知道无法说出责怪的话。
或许就当她太心软了些。
说到底,白云真不也是受害者吗?
要拐,应该怪太子。
那位结党不成,就要毁灭的人。
真是把得不到就毁掉宣传到了极致。
这时,白云真说话了。
“夫人,是我对不起您,我愧对您。”
张小花知道他说的是纵火那件事。
她或许是运气好吧,那天正好红柚和小草都在房间守着。
思至此,她开口说道:“你不是对不起我,是对不起妍儿,妍儿那么可爱,你也看到了,当时我怀着孕,妍儿还有几个月就要出生了,若是红柚和小草不在房间里,不能及时把我救出,又或者我因收到惊吓,动了胎气,逃跑的时候摔跤了,受伤害的不是我,而是妍儿。”
白云真磕下头,愧疚万分。
张小花又道:“其实,我又庆幸那日防火的是你,从我们察觉陷害仲叔的人证就在我们周围时,人心惶惶的,但现在发现是你,我反而没那么害怕了。”
“那日你放火,却没有烧大,你定是故意的,未免我受伤,其次,你一定就守在外面,为的就是,若我不能及时出来,你便会冲进来救我,对吧。”
白云真默认。
张小花叹了口气,白云真的事情属实难搞。
还是等仲大哥回来再说吧。
“饭要凉了,快吃吧。”
说罢,她便打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