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我这记性,新茶赏给别人了,我平素也不喝茶,居然给忘了。延龄,那便喝别的。”
张延龄笑道:“我不讲究,喝什么茶都成,只要能解渴。”
张太后笑着点头,拉着张延龄进了内堂,在临窗的八仙桌旁坐下,拉着张延龄的手不肯松开。
张延龄也笑眯眯的看着张太后,发现张太后肤色红润,眉头舒展,皮肤细腻光洁,都似乎冒着白光。整个人容光焕发。心中很是高兴。
“二姐看起来气色不错很好,像是年轻了十岁一般。年后见到二姐还是脸色不太好的样子。看来二姐最近调养的不错。”张延龄笑道。
张太后脸色一红,嗔道:“什么年轻十岁?哀家都是老太婆了。”
张延龄笑道:“这话我不爱听了,二姐不也才三十多岁么?怎么能说是老太婆?再说,二姐现在看起来真的像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延龄最老实,说话从来不骗人。”
张太后笑道:“小猴儿会哄人了,难怪哄骗了几个好女子回府。说起来,哀家确实感觉身子好了许多,我想这恐怕是如青的功劳。年后她每个月都进宫来为我诊治调养,哀家身上一些妇人的病症都调养好了。哀家还得谢谢她呢。”
张延龄笑道:“原来如此,谢什么?都是一家人。看到二姐精神和身体都很好,延龄真的很开心。”
张太后点头道:“见到你如今长大了,也有本事了,还能领军出征平叛了,二姐也很高兴。我张家最小的弟弟,最让人操心的弟弟终于能够为张家光耀门庭了。要是爹娘都在世的话,一定很是高兴。他们在九泉之下,也一定很开心。我将来泉下见到他们,也能交差了。二姐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你们都长大成人了。”
张太后说着这些话,眼睛又湿润了。
张延龄笑道:“怎地又哭了?这不是高兴的事么?这么多年来,二姐为兄长和我操碎了心,二姐真是辛苦了。今后,我和大哥会好好照顾二姐的。”
张太后微笑点头。
张延龄低声道:“二姐和皇上之间的关系,现在可好些了?皇上经常来看望二姐么?”
张太后脸色一变,叹了口气道:“哀家和皇上怕是没什么缘分。也许是哀家之前待他苛责了些,皇上对哀家有些埋怨。不过现在倒是好多了。皇上也来了几回,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我已然心满意足了。”
张延龄自然能听出她话外之意,看来太后和皇上的关系并没有多少好转。
“是了,差点忘了,皇上中午要来一起吃饭的。我得去命人准备准备。今日你也来了,哀家亲自下厨炒几个小菜。可惜鹤龄没在京城,不然咱们一家子倒是个大团圆的日子。”张太后道。
张延龄笑着点头。张鹤龄月前去了南方,跟几个狐朋狗友去扬州南京苏州等处说是瞧瞧有无做生意的商机。至今未回京城。张延龄知道他哪里是去找什么商机,无非是去南方烟花繁盛之地找乐子去了,现在乐不思蜀了。
自己这位兄长就是这副德行,张延龄也是没办法。不过只要他开心快活就好,张延龄倒也不需要他做些什么。只是今日便无法分享自己凯旋升官和太后团聚的喜悦了。
“小弟你坐坐,我去厨下瞧瞧,给你做几个拿手的好菜。你不是爱吃炒鹅肝么?姐姐给你做。”张太后起身笑道。
张延龄笑着点头道谢,张太后一边卷着袖子,一边快步往外间走去。
张延龄坐在屋子里喝茶,心情很是轻松。转头四顾,发现太后屋子里的摆设装饰都有了很大的不同。之前太后屋子里装扮朴素和晦暗,给人一种颇为压抑之感。现在却是彩窗画栋,挂着山水鸟雀字画。摆着鲜艳的花卉。给人的感觉应该是主人心情很好的样子。
张延龄心里高兴,看起来二姐已经摆脱了丧夫之痛,整个人已经从黑暗中走出来了。这正是张延龄所希望看到的。
张延龄喝干茶水,索性站起身来在屋子里闲逛。里间帘幕之后摆着一张书案,上面摆着书本和笔墨纸张。张延龄走过去翻了翻书本,却是一本诗经。
二姐居然开始读书了,这可真是教人意外。
张延龄的目光看向桌上的几张白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一些楷书小字。张延龄拿起一张看,却是抄写的诗经中的文字,并不规整,像是在练习写字,又像是闲暇无聊时的乱写。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君子怀幽趣,谦恭礼乐才。经心皆识见,书史尽通该。……”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张延龄看着这纸上抄写的诗句,忽然觉得有些奇怪。他放下纸张,转头看去。忽然他的目光被一副挂在帐缦内的床头位置的画像所吸引。
隔着轻纱般的帐缦,依稀可辨那是一个男子的背影的画像。那手拿书本,头戴璞头,身材修长,看上去是个书生模样。只是隐隐约约看不清楚,也辨认不出画的是谁。
张延龄正待走近细看,却听脚步声响,张太后去而复返。看到张延龄正站在书案旁那里,张太后的脸上带着一丝慌乱,大声道:“小弟,你要吃咸一些还是淡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