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杨三满脸冤屈,却欲言又止,只对孟远说:
“侯爷,杨三确实有所隐瞒,但绝无叛宋的行为!”
“不叛宋,你何故在宋夏交战时偷偷与夏人私下来往?还私下接受夏人的信件。”任羽在一旁冷声说到,并要上前去夺杨三怀中的信件。杨三后退了几步,捂住怀中的信件道:
“我…实在是不便相告,怀中之物也不能让任何人看!”杨三看了任羽一眼,除了这几个字,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侯爷,何必为难杨三兄弟,我并不是夏人!”正当任羽想强夺杨三怀中之物时,旁边那一直默默低着头的夏人男子摘掉了头上的斗篷,漏出一张白皙却麻木的面庞,用熟练的大宋语言对孟远说了这句话。
孟远一看,眼前这位作夏人打扮的白俊郎君不正是临行前,官家托自己所寻的画像上之人吗?虽然脸庞比画像上更消瘦,但是五官眉眼都是丝毫无差的。
“你一个宋人何故作夏人打扮?”任羽在一旁先发问了起来。
“他是刘子幽,是元祐年间随入夏的工匠队伍潜入夏军中的暗探”孟远没等那人回答,直接对任羽说到。
“侯爷说笑了,我确是暗探,但并不叫刘子幽。”
“是啊,侯爷,本来我并不想透漏我还兼着庆州城暗卫的身份,不想侯爷明察,已经知晓他是潜在夏军中的暗探,只是他姓金,我们都唤他幼山先生。”杨三在一旁解释到。
“好一个金幼山,只是我临行前,官家除了给我阁下的画像外,还给了我此物。”孟远从怀里拿出了哲宗从茹姐璎珞项圈上取下的金锁片,递到了那男子面前。
月色下金锁片上闪着的寒光照进了金幼山同样寒冷的眼里。
“这是数月前一个从泸州来的小丫头身上的,她如今已经被官家认作福幽公主,养在刘美人处。”孟远没有在意那男子脸上的神色,接着说到。
听到泸州,看到这快忘了模样的金锁片,那男子眼里的寒光渐渐散成了点点泪光。
原来她现在叫茹姐,自己和晚蝉的女儿当年让十三岁的官家蒙了冤,如今官家已经长大,却依然不忘自己漂泊的骨血,不顾朝堂和民间的清议论,依然将她认作亲女儿。当年那个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弟弟,如今当也成了这垂拱殿上的说一不二的官家了吧!金幼山将搁置了许久的刘子幽的记忆又拾了起来,仿佛前生之事一般。
“我此番来庆州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接刘子幽回宋,不知道先生现在可知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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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
“幼山识得此物,却并不知刘子幽!”那男子收住了眼里的泪光,接过那金锁片,却依然对孟远否认自己是刘子幽的事实。见他执意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孟远猜测他是怕回宋之后,会令官家在朝堂上为难,为了打消他的顾虑,便继续对他说到:
“如今高太皇太后已去,官家在朝堂上也愈加能乾纲独断,你大可不必担忧回宋之后的处境。”
“大宋朝局,不是我能妄议的,侯爷多言了,出来已久,我当归去了!”金幼山微微转过身子,准备走,孟远和任羽还想上前去劝。
而此时在一旁沉默已久的清乐轻轻拦住了想要阻止金幼山的孟远,走到金幼山面前道:
“既然幼山先生不知刘子幽,却与他长的如此相似,我想请幼山先生听我奏一曲刘子幽大哥旧时常听的曲子,也只当成全这素未谋面之人相貌上的缘分,不知幼山先生可否赏脸?”
自从清乐听到刘子幽的名字,也想起爹爹给在书信里所述的往事,便知道眼前这人就是如今福幽公主的生父,几个月前那桩宫闱旧事案的主人,也是自己生母的好友夏晚蝉的恋人。
如今再见母亲的故人,即使对方不愿坦白身份回宋,也应为自己母亲和她的师妹晚蝉聊表后人的心意。虽然自己未见过刘子幽本人,但是当年栖香馆头牌舞女夏晚蝉常跳舞蹈的伴乐,她也是知道的,因此她猜测那必定也是刘子幽最熟悉的曲子。
见暗处走出来这么个小姑娘,抱着一张筝要为自己弹奏一曲,金幼山看了一眼清乐。眼前这小姑娘抱筝的姿态,这眉眼,就连那声音都和当年的顾云栖如此相似。
看到清乐坐下开始抬手弹奏,金幼山似乎看到当年顾云栖一抬手后,翩然起舞的夏晚蝉,看到她娇倩的身影和舞姿。筝声依旧,过往却早已难回首,金幼山一时间心事万千,他将背影停在了清乐的筝声里。
良久,清乐住了指尖的声音,立在月色里的背影终于缓缓转了过来,金幼山对孟远和清乐行了一礼,静静地说到:
“刘子幽无挂于宋,金幼山有念在夏!待芍满盛于夏,吾自当归矣!”说罢,抬起头,噙着泪光,毅然转身离去。
望着金幼山慢慢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孟远知道他要自己转告官家,他的子幽哥哥在夏的夙命未成,待大宋能荡寇夏贼之时,待邵圣年号能成盛世代号之日,自己才敢身退归宋。
孟远不禁在心中叹到:如今终于能坐在大殿上睥睨群臣的官家,依然也有他难以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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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情谊和遥不可及的无奈。想想自己还能在东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