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国丞相赵府,管家打开门,就看见一袭白衣,容貌端正的公子负手站于台阶之上。
门前无车马,仅他一人,两手空空。
这番架势与往常要巴结赵府的人很不一样。
今也奇怪,只有这一位公子上门求访。
不过,就算管家心里再怎么奇怪,还是按照平常的措辞:“老爷不在府上,公子您改日有空再来吧。”
还没说话就被拒之门外,颜行知仍恭敬有礼地拿出赵婉儿给的文书传给管家:“那就麻烦您将这份文书交予赵老爷。”
管家见颜行知如此干脆离去,疑虑地打开文书,看见上面的落款,瞪大了眼睛:“这位公子,你等等。”
“老爷在主厅等您。”
“颜公子是哪里人?”赵楷打量面前这位从容不惊的人,心里亦不免诧异,言语举止之间不卑不亢,没有令人厌烦的谄媚,亦没有过于疏离的冷淡。
赵婉儿给的文书从来是说明江湖上的情况和手下势力的工作,虽说关于他的提议从未正面搭理,却都是做了。不过,他曾向赵婉儿提出找白薇主人的要求,却是至今未果。
这是头一回介绍人来赵府,文书上虽只是一句简单的套话。赵楷见他气度不凡,隐隐有了期待。
“颜某自临南而来。本为临南经营药庄的三子,家父仙逝后便离开了临南,一路做些药材买卖。”
“药庄?可是曾经经营临南最大药庄的颜家?”
“正是。”
“颜庄多年前可是出了一件丑事,”赵楷捋着胡子,仔细想了想,“我怎么没见过你?你当时可有跟你父亲一起来京城?”
“我不曾来过京城,”颜行知摇头道,“当时是两位兄长随家父一起入京城办事。”
“难怪,”赵楷笑了笑,他记得所见两位年轻人均是畏畏缩缩的模样,倒没有这位公子的气质,若颜家落到那两人手里,总会没落,便没有开口应下请求,“后来,你们颜家如何。”
“不过自那事后,颜庄一蹶不振,家父失意许久,还是憾而仙逝,颜某手中没有实权,便如两位兄长所愿离开颜府。”
“倒是可惜,颜庄曾经可是能与官庄一争高下的药庄,许多出产药材的质量甚至比官家要好。”
官庄还是赵府竞争对手文家派系的势力范围,每年官庄上交的钱税和药材在国库总税收中占不小的比重,皇上也因此心逐渐向皇后所属的文家派系靠近。
当初他愿意与颜家主见一面,也是出于分抗势力考虑,不过再雄厚的家底也经不住蛀虫长年的吸食,终究还是破败了。
而如今势头正猛的临南白薇庄主人神秘莫测,也无法结交。
看来不是白薇主人了,赵楷收回打量的眼神,叹了一口气。
最近疫病这边起了那边又落,药材紧缺,甚至官庄也供应不过,又担心收成,只愿意为京城及其周围提供药材。
赵楷多次前去文家说服无果,上报的奏折也被打回,一时心急如焚,后来听闻地方官上报白薇庄愿无偿捐献药材,倒是能够勉强安稳病情。
不过,虽说是无偿,但白薇庄也因药材需求向官府要了许多无法种植庄稼的盐碱地来种植药材。
以无用的盐碱地换昂贵的药材,地方官自然喜闻乐见,毫不犹豫答应了。
虽然赵楷暂时琢磨不出其中的名堂,但他浸淫官场多年的本能告诉他,白薇庄正在打着算盘。
若是这个算盘是针对取代官庄,他不介意出手相助。
“颜公子自临南而来,又是做药材的买卖,可知晓白薇药庄?”赵楷还是试探问。
“实不相瞒,”颜行知弯起嘴角,“白薇药庄是颜某离家后经营的小生意。”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一直打听了许久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倒是让赵楷愣了一会,反应过来后,看着颜行知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笑问:“颜公子,每一个人来赵府皆有其目的,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于颜某而言,不过是希望天下百姓,无分贫富贵贱,皆有病可治,有药可医。”
赵楷听罢,正符合心意,大喜:“颜公子所愿亦是我意,殊不知这疫病反复,死去的百姓并非无法治疗,而是无钱买药救命,贫亦是大多数人的疾患。”
“虽说如今京城及周围有官庄庇佑才得以没爆发大患,却是实在蒙蔽了圣上的眼睛,京畿之外,哀鸿遍野,老夫看了,很是心痛,好在白薇药庄慷慨出手,才不致事态持续严重。”
“若颜公子若真有心为天下苍生谋福,我赵某定当鼎力相助。”
颜行知敛下眼睑,藏住下计的谋算。
而沉浸于喜悦中的赵楷亦未察觉他的异样。
……
晡时中,静宁宫内,宫女们正忙于布膳,李静淑面无表情地坐于餐位,眼睛黯淡无神落于虚空处。
宫女们习惯了静妃沉默寡言的性子,她们只需利落把分内事作好便可退下休息,静妃也不像其他妃嫔喜欢使唤人,所以在静宁宫服侍的宫女曾受许多其他宫殿侍人的羡慕。
早些时候皇上极喜欢静妃身上出尘的气质和孤傲的性子,常来送赏赐,就盼着看静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