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竹叶在微风吹拂下飒飒而动,阳光穿过缝隙,落下一地斑驳的影。
昨晚风雨如晦,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宿,不知几时才睡去。
林小竹从床上坐起,懒洋洋的伸长胳膊,打一个长长的呵欠。下床扭腰抖腿,吸一口清晨竹林间飘来的好空气。不料腰扭到一半,转眼看到沙发椅上半躺了一个人,吓得她几乎闪了腰。
“醒了?”
不待她惊呼,魏然便从浅眠中醒来,乌黑的眼睫轻轻一抬,笑看着她。
林小竹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惊讶,眼珠转得飞快,见他一身风尘,眼底还有没散掉的乌青,想他一定是在山海经梦境中经历了许多坎坷,许久没休息好过了。她张开嘴,想着关心他几句,可还没想好该说什么,便突的想起某个晚上,他匆忙走掉,只撂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弄得她忍不住一直琢磨,几晚上都没睡好,此刻她眼底的乌青怕是比他还重呢。
“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你睡得很好,不想吵醒你。”
她撅了噘嘴,微嗔,“托你的福,这几天我睡得可好了。”
魏然起身倒茶,不经意扫一眼她的脸,淡声道,“那就好。”
茶水碰撞瓷杯,发出清脆的细响,魏然重新坐回沙发椅上,端着茶杯,透过缭绕的茶香看她。
林小竹站在窗前,黛青色薄纱在身侧摆动,晨光熹微,勾勒出她的身形,很单薄,像一杆立在微光中的细竹。
新雨过后,这个早晨似乎显得格外宁静。
魏然喝口茶。
察觉到她的目光,放下茶杯,侧目看去,“有何话,你直接说。”
她犹豫一秒,走过去,“那晚你说的话,我还记着呢。”
魏然仰头看她,她的脸颊有淡淡的薄红,目光却很坚定。他凝神想了一会,方记起她指的是那一晚,他送她回赠梦阁便匆忙离开时说的话。
林小竹见他陷入思索的神情,以为他将那晚自己说过的话给忘了,有些气恼的瞪他一眼,“你一定是忘了。”
“我自己亲口说过的话,怎么会忘?”
“我不信。”
他不会知道,他当时说的那些话,让她平白有多担心,这几天,她没有一刻是舒坦的,
魏然叹口气,他只好把那晚的话重新说一遍。
本是极平常的口吻,说到最后一句,他不由诧异,正了神色看进林小竹黑色的眼瞳。原来,她是在怪他没好好解释清楚,就匆匆消失了这几日。
见林小竹咬着唇、皱着眉执拗的模样,他扶了扶额头,颇有些头疼,“先坐下,坐下说话。”
林小竹坐在另一侧的沙发椅上,给自己到一杯茶,口渴极了似的一口气喝掉,才回头乜他一眼,不客气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你当时为什么会说那种像是诀别的话,你得一点点给我说清楚.......不然,我就一把火烧了你这赠梦阁。”
魏然轻轻笑了一下,当然不信她会烧了赠梦阁,烧了房子,她自己住哪儿?
他舒舒服服将半个身子缩进柔软的沙发里,长腿懒懒往矮桌上一搁,这才开始讲述这几天在山海经梦境里的所见所闻。
故事听到最后。
林小竹忍不住惆怅起来,“火凤为了自己的心上人,真是什么都肯去做。”
就算是违逆天道,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她是个性情中人。”
林小竹不禁纳闷的看向魏然。晨光下,他的神色依稀淡漠如旧,看不出别的情绪。
她在椅子上坐下,手肘撑在桌上,托着下巴,叹了口气,似有万千感慨,“如果换做是我,为了救心爱之人,闯下滔天大祸,还害死那么多的人,我……时候想起来,一定悔死了。”
愣了片刻,她不禁想到茵竹,看一眼魏然侧着的面孔,在她这个年纪或许还不能体会“人生无常”,但那心里含着的一丝怅然是怎么都无法忽略的。眉头不禁皱的更紧了。
“小竹?”魏然见她低着头,心不在焉,出声唤她。
林小竹回过神,赶走心中那些乱哄哄的声音,想到火凤在段遇洳那一世,凄惨疯癫的模样,道,“火凤他们,后来的情形似乎也不太好呢。你在山海经梦境里,有没有找到什么破解之法能帮帮他们?”
“尚未有解决之法。”魏然抬眸看她一眼,轻轻吹了下浮在水面上的茶叶。
对此,林小竹垂下的眼眸中,难掩失望之色,不过,下一刻,她便抬起头来,“我们一定会找到办法的,火凤和长琴经历了这么多,应该有一个好的结果。”
魏然放下茶杯,忽然想起什么,对林小竹抬了下眼睫,淡声道,“不过,我找到了一个人。也许,她是这件事的关键。”
“那人是谁?”她有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