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琴悠悠抬起眼睛,浓密睫毛下覆盖一层浓重的阴影,脸色苍白如灰,看见火凤的瞬间,他像是愣了一下,缓缓露出一个浅淡的笑,“九公主……”
火凤的眼神如星火湛亮,“你终于醒了?”
明明唇上的皮肤干裂脱皮,可是他的笑容依旧如春风化雨,温柔到骨子里。
她愣愣的盯着长琴,不知不觉伸出一只手,摸上笼中人血污的脸。
手指轻轻的,缓缓的,从眉骨,鼻梁,嘴唇,下巴,脖子,一路滑到胸膛,这是少有的温柔。她的目光像是痴魔了,看着长琴犹如看着一个支离破碎的玉人,心…疼得紧。
“长琴哥哥……”
她又喊了一声。
“你怎么……来了?”长琴一阵轻咳,牵动伤口,脸色因气血不足,显得格外脆弱。
声音也低,火凤抓着栏杆的手指用了几分力,指尖微凉,要够着脖子才听清长琴的话,她忙道,“父君本不让我来,可是不来我就睡不着觉,吃不下饭。我总是想着,你一个人关在这里孤不孤单,疼不疼,冷不冷?”她的声音低下去,闷闷道,“我担心你撑不住……”
一番唠叨,长琴呼吸微促,闭了闭眼,睁开时便带了坚决,“回去,这里不该你来。”
火凤哪可能回去,视线在被绑缚的双手转一圈,手腕上的勒痕让她难受,吸口气将头一扭,“这里不该你来才是,关在里面的人就该是我。”
对面的人呼吸一沉,哑声低斥道,“要是再跟我倔,我出去了定要收拾你。”
长琴是真心生气。
九公主一向胆大包天,想做的事从不在乎后果,自小他就跟在她身后替她揽了多少罪。那都是他自愿的,没人逼他。
可他每次替她受罚时都很生气,他在想:要是哪天我不在她身后,她闯了祸,谁替她受罚,她受了伤,谁替她求药?他气她总是这般肆无忌惮,不知爱护自己。
火凤忽然“噗嗤”笑出声来,笑一阵儿,在他不动声色的目光逼视下,才主动收敛笑容,淡定道,“长琴哥哥,你出来后,收拾我吧,我保证不逃。”
“……”长琴看着她动了动嘴,却没说话,只是那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惩仙台不闻它响,只有长琴轻微的咳喘声。
在这无比漫长的沉默里,火凤从怀里掏出一条洁白的帕子,捏在手里擦着长琴脸上的血渍。
既轻柔又缓慢。
某些难以言明的情愫就在这样的小心翼翼里,落地无声。
他的呼吸慢慢急促,脸颊的血污被擦拭干净,双颊的皮肤透出一点微湿的薄汗。
滚动一下喉结,干哑着嗓子,低声道,“这次回来,就不要轻易出去了,免得惹事,没人替你挡……”
火凤口是心非的撇嘴,“又没叫你挡,有的是人。”
长琴没理她的臭脾气,“刚才你说的话,我都听着呢。”
火凤把头偏过来,看他的表情,大有想“回忆往昔”的意思,火凤托着下巴,故意道,“刚才我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