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瞬移的刹那,小竹忽感不适,胸口如被一只手捏住似的透不过气,身子就要下坠。
一只手揽住她的腰,魏然道,“不舒服?”
她冷汗往上冒,“胸口疼。”
魏然抬指把住她的手腕,神色便沉下来,片刻才道,“毒......小竹你再忍一忍,我尽快带你出去找解药。”
小竹咬得唇色苍白,想说话,眼前却渐渐黑下去。
惩仙台就在前方,魏然拦腰抱起已经昏迷的林小竹,往前走。
小竹安静睡在他怀中,双眼下方透出青黑,唇上没有一点血色,整个人更是轻的像一片叶子。
魏然都不敢太用力碰她,怕一用力,人就会碎了。
看她良久,魏然抬起手,拇指沿着她瘦削的下巴轻轻摩挲,轻叹气,“小竹,睡吧,睡醒了,我们就回家。”
惩仙台是一个玄铁铸成的圆形牢笼,四角捆着胳膊粗的锁仙链,链子嵌入风雨雷电四大天神的仙山内部,由四天神亲自把守,寻常仙人若是靠近,会被立即发现,保不准被从天而降的一道天雷轰成废渣。想要救人,更是妄想。
魏然次来不是为救人,他想要知道当年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内情。一步步靠近,躲过十几道天雷,终于看清笼子里的人。
关了三个多月,太子长琴的冠世风华只剩下依稀的影子。
他跪在地上,双手绑缚在头顶的镣铐中,手腕勒出深红的口子。脚下汇聚了一滩已经乌黑的鲜血,昔日皓白玉袍如在血水里浸染过,头低垂着,发丝凌乱,已被汗透,一缕缕贴在身上,拖垂在地,仿佛血水中生长出的水草。
魏然使了隐身术,长琴看不见他,因此当魏然一只手伸出去搭在长琴肩膀上,他也不曾抬起头来。
长琴刚刚遭受十三道天雷鞭身,已然心神交瘁,陷入昏睡。
魏然双手结印,掌中光芒涨到最炽时,骨伞突然跃入笼中,悬于长琴头顶,魏然随即大喝一声,“三千浮屠梦,四万八方境,息听吾命,速速入梦!”
话音落毕,惩仙台上,只剩林小竹和长琴一躺一跪,浑不知清醒。
......
魏然追随长琴的梦境,又一次回到地府阴阳谷。
魔君风炽本是为着盗取鬼王《天行策》而来,却不知这是一个早已埋伏好的陷阱。
太子长琴早在阴阳谷埋下天罗地网,身后还站着十万天兵天将,任风炽本事通天也插翅难逃。
风炽看向那端坐于十万兵将前,抚琴饮茶,悠闲自如的太子长琴,自知今晚在劫难逃。可他终归是叱咤风云的魔君,怎肯轻易认输,踌躇一阵,对长琴道,“向来听闻火神殿太子长琴,是何等磊落君子,如今一见,却是荒谬!”
太子长琴闻言,眉头都没动一下,仍专心抚琴,琴声铮铮,沁心沁脾,却降不了火炽的连番嘲笑讥讽。
“要我命,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你我出来打一架,要是我输了,就把脑袋割下来送你。”
“调虎离山,十万军阵,此等奸计,长琴啊长琴,你可真是高估我风某人了!”
太子长琴饮下手中最后一口清茶,结束最后一个曲符,忽然摔杯携琴而出,扬言道,“风炽,既然不服,我便依你,不用这十万军阵,我自出战,亦能取你人头!”
两人大战数回,阴阳谷天地变色,风卷狂澜。
终究,长琴以一招险胜魔君风炽,三根琴丝化作冰魄飞箭,刺入风炽胸膛。
风炽倒在燃烧的城楼上,合目酣畅大笑,“痛快,痛快!”
碧峰白刃剑段成两截,一截深埋入他面前楼板内,露出一缕剑柄红缨,另一截插在长琴怀中焦尾古琴上。
长琴苍白着脸,吐出瘀血,嘴角却是挂着笑的,“得对手如你,幸甚!”
有句话叫做“不打不相识”。今日一战,他们是敌缝对手,他们亦是倾盖如故。
风炽偏头“呸”的吐出满嘴血,继续双目炯炯的盯着长琴,开怀大笑。长琴眉心却在微微聚拢,若风炽不是魔君,若早些与他交手,或许不会有今日......罢了罢了,本就是敌非友,哪来的一见如故。
他走上前,将插在琴身上的那把断剑拔出来,微微俯身,对风炽温和道,“刚才你拿这把剑对着我时,失了准头被我挡住。现在,我拿这把剑对着你,不会失手,而你也无力再挡。你必死无疑。死前,可有遗言?”
风炽止住了笑,静了片刻,这个人有着无双风华,血战了这么久,眼眸里却看不见一丝血腥,说出的话却字字如凌迟。他倏地抬起手掐住长琴向前伸出的手,断剑锋利的刃口划破他的胸膛,血迹渗出来,风炽笑得开怀,“如今我方知,你既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你是一个疯子!”
“不说,那就上路罢!”
“等等!”
风炽的眸子睁大,急急大喝。
断剑停在皮肉半寸之地。
“我有一子,名为风临。仙魔大战前夕,我为保他不受牵连,将他藏在蝻痂血湖,若君不弃,就抚养他成人。若君不想惹一身麻烦,就请替我......”
杀了他!
风炽的嘴唇簌簌发抖,似乎这后半句话,无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