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小竹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魏然就这样安静的望着自己,明明像是朋友间的关切之语,她感到心头一热,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慢慢爬上心间,半晌,她道,“我不怕。不管怎样,先找到天行策,我才出去。”
她口气执拗,说的是“我”,显然是不顾魏然的想法,一意孤行了。
魅影已经走出老远,地上只有一行衣摆拖出的长长痕迹,很快就被赤沙重新覆盖了,仿佛方才她从不曾出现过。
魏然站起身,走出酒摊,骨伞立在他身前三寸之地,白光频现,比刚才更加炽亮。他只抬眸看一眼,不理,复回头去看林小竹。
见她脸色也比刚才更加通红,微垂的眼帘下,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怒意,被他用力压在眼底。在林小竹看来,他脸上依旧是万年不变的从容,温雅,像一杆月下青竹,如一捧林间清风,落落而立,徐徐吹开。
再开口,已听不出任何的不悦之色,他婉言道,“小竹,你的毒,拖不得。”
林小竹怎会没发现自己刚才的话算是对他的顶撞,他竟然没生气,心里赞叹一声他脾气是真的好,又伸手去扯他的袖子,嘴上半是撒娇半是坚决,道“那我们就不要在耽搁了,赶紧去找天行策吧?”
她扯自己的袖子都扯上瘾了,魏然低眸略微扫一眼,道,“小竹,不要胡闹了。”
她如果死了,自己入《山海经》做的一切都没了意义,他绝不能让她任性而为。
魏然手上结印,骨伞顿时变大数倍,白光将两人同时笼罩。
林小竹还没来得及说话,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又一次截住她的身体,白光炫目得刺痛她的眼睛,慌乱之中,她伸手伸腿紧紧扒拉住一个软和温暖的东西,眼睛努力的睁开一条缝,却看见魏然放大在自己眼前的脸,他没有什么表情,静静地望着她。
她重新闭上眼睛,心中顿感一片安宁,心想:原来我扒拉住的东西就是魏然呐。想到此,她心中像是被针刺了一下,猛地睁大双眼,瞪着眼前人,那种脸红心跳的感觉排山倒海似的,将她兜头淹没。她无力的想挣开这个怀抱,逃离那两道平静中深藏力量的目光,却发现自己的手脚根本不想放开。
沉默之中,她晕头转向的想:这人只是一个无甚情绪的眼神,就让人无法抵抗,难怪前世的茵竹会因为孟章师尊的一句话,就跑去逆天开出漫天竹花,纵然死得那般凄惨都换不来孟章的一腔真心,可她含恨而死又怨得了谁呢?谁叫她鬼迷心窍呢......哎!
“你在想什么?”魏然忽然道。
“我,”她走神走得厉害,魏然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回神,不太自然的轻咳一声,道,“我在想,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自然是出去。”
“出去?”她喊道,“不带这样玩儿的,刚进来就出去,你不要你的任务了?火凤和长琴怎么办?”
“这些无需你操心,”魏然制止她开始挣扎的手脚,沉声道,“先把自己的命留着,你才能帮得了别人。”
林小竹气得七窍生烟,正要和他理论,刚开口说了一个“你”字,忽觉周身起了一股巨大的气流,携着惊涛骇浪的气势朝他们卷来,将他们一起卷入另一片空间。炫目的白光像一盏放在风口的油灯,一下子全熄灭了。
不知过去多久,林小竹才感到三魂七魄重新归位。周遭一片黑暗,一丝光亮也无。浓重而不见边际的浓雾将视线挡了个严严实实,像是眼前蒙了一层厚纱。她伸手去抓,只抓到一手散开的黑雾。
黑雾?
这场景,似曾相识啊。她心下疑惑,莫不成......
这时,一只手伸过来,箍住她的腰肢,将她圈在身侧,她一惊,然而立即嗅到一股熟悉的檀香,开口试着问道,“魏然?”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是魏然低沉优雅的嗓音,“小竹,是我。”
她看到一个隐隐约约的轮廓,心中震惊,离得这么近,居然都看不清魏然的脸,这黑雾怕是有城墙那么厚吧,能有这么厚的黑雾的地方,除了那个地方,还会是哪里,她想不出来,便道,“我们这是回到地府了?”
隔了一会儿,魏然才道,“这里不是地府,我们被骨伞送到了另一个地方,”他若有所思,像是在确定着什么,伸出一只手感受身旁流过的水一样的雾气,片刻后继续道,“我们依然在《山海经》里。”
林小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冲着黑暗的空气翻了个白眼,也不知是翻给谁看的,她道,“难道是《山海经》出错了?”
“不是,是骨伞感知到外界有危险,现在不宜出去,便将我们送到一个暂时安全的地方。”
“是什么样的危险?”
魏然摇头,片刻后道,“但我想,依照溟幽的性子,一定不会将《山海经》置于危险之中,他那么想要天行策,一定不希望在得到天行策之前就让我出事,恐怕此刻《山海经》已经被人盗了,而盗书的那人,此刻一定被追杀,连同书一起落入一个他无法控制的危险之境。”
“出不去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魏然没有说话,他闭上眼睛,专心驱使骨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