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章见她张开嘴说话,却没有听到一点声音,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顿时一惊。
吃惊归吃惊,但眼下......他看一眼自己叠放在池畔的衣物,心道,还是穿戴整齐再说吧。
片刻后,她欢喜的看着自己身上这身绿色纱衣,提起裙裾原地转了个圈,连发不了声的事都似乎忘在脑后了。
孟章带着她去水神殿找师父共工,想弄清她为何发不了声。师父却说,“灵竹当初被精卫神鸟啄伤了本体,发不了声是自然,此般修成人身已是造化。”
孟章看了她一眼,看她无所谓的神情,欲言又止,终究低了头没说话。
带她去厢房的路上,经过一片摇曳生辉的莲塘,她突然扯住他的袖子,指了指莲塘里一株长得饱满的莲蓬,手脚并用的比划。
孟章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懂她的意思,“你想吃?”
她摸摸肚子,使劲点头。
莲子颗颗圆润可口,清香甘甜,她心满意足的笑弯了眼睛。
孟章抬头看向漫天月色,又回头看向她的笑脸,说,“师父说让我收你做徒弟,今后你就是我的徒儿,我是你的师父,可满意?”
方才共工说这句话时,她正饿得头晕眼花,哪有心思理会。现在再听孟章如此说,瞧他的神色,倒是有点高兴?
她不禁拧眉:做他的徒儿,辈分上岂不是矮了一截?那以后他要是欺负自己使唤自己怎么办?自己要是欺负回去使唤回去,不就是欺师盗祖?
她摇头:不满意!
孟章却在这时转身往前走,“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满意了。”
她立马张牙舞爪:你哪知耳朵听我说满意的!
孟章视而不见,“琴棋书画,煮茶作诗,你想学哪样?都不喜欢?这些可都是女孩子适合学的东西!那,吹箫吧?箫声动听,学起来也轻松,洞箫还可作傍身的仙器,嗯,甚好,就这么定了。喏,徒儿,你手舞足蹈是为哪般?女孩子不比男儿,要注意仪态……”
她捂住耳,闭上眼:啰嗦!!
这日晚上,仙气飘渺的昆仑山下了一场磅礴的大雨,一连下了三天三夜,她便在孟章的书房里待了三天三夜,一边泡茶一边忍不住想,难道这场雨下得这么欢畅是要欢迎自己加入“仙”的行列?
头上忽然有一道视线压过来,她才“呀”一声扔掉茶壶,滚烫的茶水已经溢出来打湿了孟章的袖子,她忙不迭拿帕子去擦,却被他弹了一下脑门,他闲闲道,“下界干旱,天家无意作为,师父身为水神,当有布雨除旱之职能。”
后来,她才渐渐知道,那位千年来总共见过聊聊几次的水神共工,当真是仙界以兼济苍生为己任的扛把子,比那只会跟在天家身后溜须拍马的火神好太多。
日子慢慢过去。
距她修成人身转眼已经一千年。
孟章还是那个孟章,每日晨昏定省跑来院子里看她,教她法术,教她吹箫。殷勤得让她觉得自己还是当初那个小笋头,他还是当初那个少年,每日给她刨点土,施点肥,浇点水,再唠叨半日。
她却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她。
一方面,她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不觉得孟章的唠叨是唠叨,而是,一种殷切的关心。慢慢的,如果哪天孟章突然不来打搅自己了,她反而会浑身不自在,整天倚在窗口盯着院子,盼着他突然的就跳入自己的视线。
一方面,她的仙术与日俱增,容貌也今非昔比。孟章曾盯着她的脸瞅了半晌,念一句,茵茵修竹,婷婷娇女。最后赐名,茵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