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在这一刻无限放大,甚至能猜到外面的男人如何似笑非笑地站在门口,像逗猫似的缓慢走来。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周围静得可怕,叶绵透过门的缝隙,清晰地看到一只戴了黑色皮手套的手抬手要敲门……
在即将碰到门的那一刻,那手却如惊险的乐曲嘎然而止般顿下———
门外的男人突然轻笑,笑声从胸腔穿出,带着某种沉闷的笑意,挠得人心痒酥麻。
肖黎转身离开,跟他来时的突兀不同,他走得很随意,就像是故意来吓唬人一样。
叶绵沉了脸。
肖黎绝对是发现她了,透过这门的缝隙她都能看到外面,没道理他看不见。他就是故意在耍她,像逗猫一样地耍她。
察觉到身后人走来,叶绵故作腿软地缓慢滑落到地上,她转头看向傅绍林,男人还穿着那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大长腿下一双黑色皮鞋,薄唇微粉,唇角锋利,高挺的鼻梁上挂着金丝边眼镜,即便身处困境,依旧不损他沉稳冷淡的气质。
傅绍林将她拉起来,小姑娘的手心都是冷汗,脸上也苍白着,小嘴微张,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唇瓣却颤得厉害,因为惊吓过度,眼眸盈满泪光。
傅绍林眼神复杂地将人拉进怀里,大手轻按着她的脑后,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他温声安慰她:“没事了。”
叶绵极其自然地抓紧了他的衣服,眼泪从眼角溢出,“绍林哥,我好害怕……”
怀中的人细细地颤着,像受惊的小兽,无助又迷茫,傅绍林抱着她,第一次察觉到她是那么娇小,他手臂一揽就能把她全部纳入怀里。
他轻声叹息,“对不起,让你经历了这些。”
为了躲开士兵,傅绍林到底还是拉扯到了伤口,叶绵目光微红地给他重新上过药,傅绍林看着她,心中微动,仅仅一天,她就已经快适应了。
“绵绵。”他轻声道,对上她抬起的明亮眼眸,“你回去吧,梁伟业只是想杀我,他不敢动你的。”
军/委那边还要靠叶家捐资买军备,梁伟业不敢和整个委员会对立的。
“不要。”小姑娘闷声道,又继续低头为他包纱布,小脸坚毅,带着某种决绝。
傅绍林有些急了,“绵绵,听话!”叶绵跟在他身边只会更危险。
叶绵包扎完毕,她抬起头,眉眼间带着某种悲伤:“如果是那个人,绍林哥你也会让她离开吗?”
傅绍林顿住了,他微微抿唇,知道小姑娘嘴上不说,实际上一直都在意着,记着梁伟业那句话。
“对不起。”他低声道歉,黑眸一时不敢看她。
即便是之前直白向她提出分开,他都没有这么……狼狈。
叶绵却似乎执着于答案,明眸含泪:“绍林哥,你会让她离开吗?”
会让张笑菲离开吗?傅绍林想,他的答案是不会。
他是个自私的人,即便在危难中,他也希望他心爱的人能在他身边。
傅绍林张了张嘴,对上少女那双眼睛,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叶绵苦笑,微红的眼眸闪着清亮的光,平日里的弯弯柳眉,这会透着某种难以言尽的酸楚,傅绍林听到她说:“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傅绍林不敢问。
……
屋里只有一个土炕,晚上两人和衣而睡,一人占一边,中间的空位甚至能再睡下一个成人。
这是他们第一次同床而眠。
傅绍林是等到身后人呼吸逐渐规律之后才睁开眼的,黑夜中,男人眸光冷淡,他回想了今天路上发生的事,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
行程可以通过绵绵订的电影票知道,可车子又是怎么回事?
为防万一,每回出门前都会有专人检查车子,在未到达被袭击路段前,车子也都好好的……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傅绍林想不通,也就没再想,即便他现在想查看那辆车的情况,梁伟业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想到这,傅绍林沉下脸,接下来必须找个时间把他的消息传出去,他腿受伤,稍有不慎便会被梁伟业抓到———
必须找一个生面孔。
想到这,傅绍林翻过身,窗外的月光落进来,照在少女乖巧清纯的面容上,她静静地闭着眼,睫羽很长,有阴影落在她稚嫩的脸蛋上。
少女肌肤如玉般光滑,鬼使神差地,他手指一动,又很快原地顿下来。
傅绍林如梦初醒,他在干什么?
不再看她,傅绍林转身就要出去,受伤的腿落地扯动伤口,他却碍于身边的人不敢发声,只能面容扭曲地咬着牙走出去。
在他走出去之后,炕上的少女睁开了眼,琉璃般的眼睛流光溢彩,她勾唇笑,又重新闭上眼。
第二天醒来时,傅绍林已经在屋外了,他手里拿着小刀正在削什么,叶绵一走近便看见他手里的简易弓,地上还有几支细细的锐箭和一些木细屑。
“绍林哥,你还会做这个啊。”叶绵捡起地上一支木箭,白皙的小脸上眉眼弯弯,似乎已经忘记了昨日两人说的话。
傅绍林淡淡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叶绵却故意要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