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苗生日后没两天,赵秀云想着趁还没开学有时间,去帮李老爷子把房子要回来。
她也没叫别人,就自己和方海两个,先去的街道。
街道的人还记得她,因为他们本来打算拖欠老爷子的房租,赵秀云又来闹过一次才算,其实她本可以不这么做的,哪怕凭着那些弯弯绕绕的关系施压都行,但她还是选择不要脸面,中间当然有爱惜方海羽毛的缘故,希望他不要为这些所累。
二是夫妻俩除非必要,都不是要走这些路子的人。
看她来,街道主任就得抖抖,心想可不能叫再嚷起来,他们这样的单位,总是民意最重要,赶快说:“小赵同志今天怎么有空来啊?”
赵秀云也不说虚的,直接说:“钱家人说今天要搬家,想请主任帮忙做个见证,咱们也交割清楚,证明这房我们收到了。“
钱家人可是滚刀肉,搬不搬的主任还能不清楚吗?但人家一没让他去要,二没让他做什么,只是看一下,哪有他拒绝的份。
当然,他也是四处打听过,知道人家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就老头老太太来没关系,摊上这夫妻俩,只有他嗫嗫应的份,说:“行,那我叫个小干事过去吧。“
还是不想自己去。
赵秀云哪里肯放过,笑着说:“这么大的事,还是主任您亲自吧,不然回头有什么事,就不好说了。”
主任脚底都在发麻,心想你说话就说话,怎么在回头这两个字上加重音,不是明摆着说今天要出幺蛾子,只能叹口气,叫上两个小干事。
老洋房,李老爷子还是很有感情的,似乎没打算自己住,也没打算租出去叫人住,现在只有钱家人住着,本来他们家是两间房,现在没别人,更是大大咧咧把空房间都占住,连同一楼大门都上锁。
赵秀云冷笑道:“哟,这房子到底写谁的名字啊。”
她使个眼色,方海已经掏出根铁丝把门撬开了,锁一点没坏,动作之快,以前他原来做过什么不法之事呢。
这种锁,方海看都不看在眼里,说把门踹开是气话,这扇门可是房子原来的,踹坏多不好。
主任想想,那人家自己的房子,想用钥匙开门还是铁丝开门他都管不着啊,只能当没看到。
赵秀云反正就是多拉两个人来看,眼睛一扫,街坊四邻已经有人探头来看,她打听得真不错,这个点钱家是一个人都没有的。
她带人直奔二楼,各家都不容易,搬家是一点东西不剩下,抠得想把墙皮都扒拉走,二楼原来应该是主人房,据说一间大得很,不过被隔来隔去,变成十几个小房间。
钱家人可畅快,看样子是一个人住上一间房了,每间都有床。
赵秀云下巴一抬说:“哟,陈家搬就搬,怎么这么多东西落着,老方你给人家收拾收拾送过去。”
她说的陈家是之前的住户,已经搬出去的,按理房间里不该有东西,哪怕脑子想想也知道是钱家的。
但她好像不准备想,或者说,人家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方海今天反正就是一劳力,二话不说撸袖子干活,他打街道几个人面前过,还得说:“主任看看啊,这是陈家人的柜子。”
主任还以为他们今天是来吵架而已,这会心里发苦,钱家人是真不好惹,说上吊真的敢吊死在街道办事处门口,人家拍拍屁股走,留给他的不就是烂摊子嘛,只能讨饶说:“哪有人搬家不搬柜子的啊,兴许是其他邻居的。”
赵秀云一脸好笑道:“每个月收的可是两间房的房租,这要别人无端住进来,也没听说多给钱啊。不问自取是偷,不问自住难道不是吗?”
反正谁来说,这都是前租户留下来的,现在她代表房子主人,想搬出去就搬出去。
一直等到方海搬空一间房,钱家人才姗姗来迟,看来他们花不少时间组织人手,男女老少十来个,气势汹汹地说:“你们干嘛来的!”
其实心里也知道多半是房主找来的人。
赵秀云倒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来收拾房子的啊。”
“收拾你就收拾,动我们东西做什么!”
“有点意思啊,没给过钱的房间里有你们的东西,那是不是该付房租啊?”
一间房如今最少也得租两块钱,打量谁家的钱大风刮来的啊。
“没人住的,我们就是暂放一下!”
“谁允许的,而且,谁跟你说没人住的?”
赵秀云拿出一张纸来,说:“这房子,已经租给市公安局做宿舍了,人家房租都付过了,你们请好吧。”
郑大会今年手底下招进来不少人,新宿舍楼还没盖起来,总得给解决住宿吧,赵秀云跟老爷子商量过,半价租给市公安局住两年,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那真是一步都不要想靠近。
赵秀云说到这还冷笑道:“反正七天后人就住进来,后天我就来打扫,到时候你们要是搬不动的话,我倒是可以找人来帮帮忙。”
她也没借谁的势力啊,半价租房子,郑大会正好经费不凑手,大家最多是心照不宣。
碍于过去那些年的种种,公安局的名声可以说一言难尽,执法上多少有点简单粗暴,自古谁都不爱惹官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