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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1 / 2)

一九七六年三月十四日,是星期天,赵秀云不用上班,为了少请假,她买的这一天回老家的火车票,持探亲证明可以买软卧铺,和普通的卧铺比起来显然更舒适。

一家人一个车厢,不用提心吊胆同住的陌生人。

她还跟方海说:“我带孩子来随军那次,看谁都像拍花子。”

那也是她头一次出远门,谨慎小心得很,不错眼盯着孩子,生怕丢。

方海想把行李推进床底,一只手居然没推动,无奈道:“你这是在里面装多少东西?”

来随军时的包裹都没有这么大。

赵秀云也没办法,摊着手说:“一件棉衣就那么大,现在是倒春寒,我也没办法。”

而且回去总得拜访亲戚,谁没有些亲朋故旧,难道空手去吗?

方海仅有几次回家探亲,都没带什么东西,这回大包小包的,生出是搬家的错觉,可你要问,人家头头是道说得出来用处,搞得他都觉得不带不行。

揉揉有些发酸的肩膀说:“怎么觉得这一趟忙得很。”

不是觉得,是一定,大队始终是讲人情的地方,重长辈,当然,方海这个团长在营地不算什么,在老家已经很够看,来拜访的人一定多。

态度太冷淡,人家会说得志便猖狂。

如非必要,赵秀云还是想要个好名声,何必到处得罪人。

她说:“几年才一次,哪怕忙一些应付过去就行。”

方海想想说:“估计我都认不清谁是谁。”

连自家有哪些亲戚,他都未必能知道。

赵秀云其实也不太清楚,乡下地方,盘根错节的,细算起来各家都是亲戚,她和方海也是远房亲戚,还是结婚的时候大人说的。

禾儿倒是还记得几个职工院的小伙伴,问:“妈妈,我能去找婷婷她们玩吗?”

老领导老同事,赵秀云是特地安排一天去拜访的,说:“可以,到时候去。“

苗苗比爸爸更不如,老家对她来说已经变成全然陌生的地方,毕竟离家的时候才三岁,一眨眼两年过去。

赵秀云看着曾路过的风景,感慨道:“才两年吗?我以为很久了。”

方海也觉得日子比他想象的短,好像过出三五年的感觉,说:“这就是度日如年吗?”

就这文化水平,还敢乱用词,赵秀云忍不住阴阳怪气说:“怎么,跟我们母女过日子很难熬?”

天地良心啊,方海轻轻嘴上拍一下,说:“怨我,学艺不精。”

他有时候刚学俩词老想用,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学习。

赵秀云没说什么,看着窗外,孩子也是不错眼往外看,没人注意到夫妻俩的手握在一起。

方海这程子睡得都不太好,他爸去世这件事让他陡然多梦,小时候的事情想了一件又一件,却没有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父亲的样子。

他有时候跟媳妇说:“那句‘至亲至疏夫妻’我看不大对,应该改成‘父子’。”

他对他爸几乎是一无所知的地步,不知道他有什么至交好友,不知道他曾经的野心抱负,再细想,其实他妈的事他也不知道。

做父母的不会提,做子女的不会问,好像从出生,他们只是在干活、生孩子、养孩子。

古人讲,子欲养而亲不待。

方海最近的感慨太多,赵秀云只能尽力安慰。

这会也是,手交叠在一起就能给人勇气。

男人嘛,总不想示弱。

正好孩子问题多,路过山要问,路过树要问,恨不得把看到的东西的祖宗八代都刨出来。

方海擅长这些,指什么他知道什么,看一眼就知道到哪个地界。

这种本事,赵秀云是佩服的,她支着耳朵听,听着听着半靠在枕头上睡着了。

方海轻轻给她盖被子,还是把人惊醒。

“睡吧,我看着呢。”

软卧铺管得严,赵秀云还是放得下心,为了放假,她加班好几宿安排工作,这会是眼睛一闭,直接睡过去。

方海把声音压低,示意孩子也小声点,眼瞅着时间差不多,才把人叫醒,说:“该吃午饭了。”

火车上的饭菜有个特别出名的好处,那就是不要票。

但凡只花钱,媳妇就大方一些,方海顿顿吃得肚子圆滚滚,下车的时候还有些依依惜别的意思。

罗平站是经停,在县城下车还得转车到公社,再从公社走路或者搭拖拉机回大队。

他们到得晚,已经来不及搭车,要在招待所住一晚,反正有时间,赵秀云想着先去一趟她大姐家,不管怎么样,回来总得拜访。

一家四口先到招待所放东西,赵秀云拿出要带过去的那份,带着男人孩子往外走。

罗平的风比沪市大,吹得孩子缩成一团,赵秀云赶快给她们围上围巾,叮嘱说:“看了大姨要叫啊。”

禾儿还记得大姨,应得清脆。

苗苗虽然怕生,但姐姐要是叫的话,她一般也能跟着叫。

赵秀丽夫妇住的是一处平房,一共三间,还带个小院子,正好是下班的时候,能听见院里有动静。

赵秀云敲敲门,过会才有人来开门,不是别人,正是赵秀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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