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素律面上泛起一丝为难道:“可这事已经过去。若是当时追究还好,事后追究难免要叫人说是非。”
柳茂嘉闻言,脸色蓦地严肃起来:“这正是臣要说的第二点。”
花素律心有几分不快,但脸上还是装作不懂的模样。
花素律目光认真地注视他,这种感觉让柳茂嘉倍感受用。
他回以温和的目光,表情缓和一两分,声音也放柔了。
只是话一顿,想起昨日傍晚听人描述了武利盈与皇帝如何共乘一马,嬉戏玩闹。
如何亲昵,如何暧昧……
柳茂嘉别提心里多不是滋味。
他不明白,皇上既然曾对他那般剖白,怎么还能去与别的男人亲近呢?
如此太不守女德了!
或许在皇上眼里,她和旁人是不同的。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可以与不同的男人亲密。
就如她日常里,会轮流去各个公子处留宿一样。
柳茂嘉再不是滋味,经日这般,也算能接受……
但他还是一夜没睡好觉,就在想……这事有失体统啊!
皇上在后宫和人亲昵,是一回事。
在外头,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
为了这事,柳茂嘉梦里都在措词该怎么和皇帝说这些。
早上本来他还在犹豫,后来听说武利盈去找皇帝!
他立刻坐不住,匆匆往皇上的营帐来。
柳茂嘉刚微微松开的眉头又皱起,他目光愈发严肃的看花素律:“皇上在众人眼前,与武公子共乘一匹马,实为不雅之举。”
他想起武利盈,面上露出几分难以遮掩的不屑:“再加前日的事,武公子未免认为自己的行为无措……未及时惩戒,此事皇上也有过失。”
花素律明媚艳丽的脸上是不显眼的娇憨疑惑,但心里是大大翻了个白眼。
她神色不动地轻轻指下自己:“难道卿的意思,是连朕也要罚?”
花素律话说得很轻,尾音微微挑着,像是娇媚的撒娇。
这种语调,若要武利盈听了,只怕鸡皮疙瘩要起一身,得嫌弃死。
柳茂嘉偏不,他很吃这套。
柳茂嘉站起身,单手背在身后,气宇轩昂地缓步走到花素律身边。
他听花素律那般,不忍严肃斥责,又不肯松下面子,便轻轻搭住花素律双肩算是安抚。
“皇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花素律垂眸不显眼地瞥了眼肩膀上的手,面上维持着表情,心绪复杂。
柳茂嘉说的没什么问题。
只是人有私情,许多事不光是依道理办的。
花素律这人是护犊子那类,实在不忍心为这点小事处罚旁人……还都是她的人。
更何况……
花素律不着痕迹地抿下嘴,心里不愉地想:我俩共乘一匹马,至多……亲了两下而已。有什么不雅的?
她到底不是这个时代的土著,怎么可能为这种事觉得惭愧?被别人说两句,就认为自己有错?
花素律运下气,轻搭住抚在她肩膀的手,歪过头,好似仰视般看向柳茂嘉:“你说得对,朕晓得错了。不过朕没什么事,武公子也不是有意之举,这事便算了吧。”
柳茂嘉脸立刻拉下来,有觉花素律行事无度,也有觉她在包庇武利盈:“皇上,您怎能如此是非轻重不分?”
花素律脸上的温和也立即消失掉,她像是失望生气,站起来对柳茂嘉道:“是朕是非不分,还是你压根没为朕考虑过?”
花素律突然倒打一耙,让柳茂嘉语塞。
花素律眼里像是蕴着泪水,潋滟闪闪的:“这事已经过去两日,朕如若现在去罚他们,外头人会怎么想?!”
她说完不理柳茂嘉,转身快步走到帐子边,背对柳茂嘉。
柳茂嘉没考虑过这点,想了一阵,才磕磕巴巴道:“这,能,能如何想?当然是认为皇上行事有度。”
“才不会。”花素律站在帐子边,低着头,像是委屈一般沉声缓缓低喃:“他们会说朕喜怒无常,阴晴难测……”
花素律所说并不是没有缘由,这种说法早就屡见不鲜。
柳茂嘉无措时,又听花素律说:“况且,现在朝中武将还要镇国大将军安抚,朕若在此时惩治他弟弟,他要如何想?”
花素律顿了顿声,背着柳茂嘉,像是用袖子擦眼泪:“武事上,丞相又帮不上忙,朕现在只能指望镇国大将军,如何能……你不理解朕,竟还这样逼迫朕。”
柳茂嘉霎时生出愧疚,尤其他知道自己亲爹计划谋反,现在听皇上说,丞相管不了武事……
笑话,堂堂丞相,怎么可能在武将中没人?掺和不了武将们的事?
柳茂嘉立马在想,他那计划谋反的爹是不是为暗中搞事,才不管不问?
想到这种局势,有可能是自己那个立志要当乱臣贼子的爹促成。柳茂嘉心中的愧疚与罪恶感,便如浪潮般停不下。
“是臣的错。”柳茂嘉被花素律误打误撞击中要害:“臣没有为皇上考虑长远,只顾了眼前。”
背对而立的花素律不由得怔了怔,意外柳茂嘉怎么如此容易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