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合水县外数十里那处不知名的山谷之外,一场惨烈异常的杀戮,正在悄然上演。
雨夜之中,所有的热武器都没法使用,
厮杀的双方,动用的也只有刀剑。
这场大雨虽然限制了宋军的火气,却也同样阻拦了西夏骑兵的攻势,雨夜乌光,火把都竖不起来,周遭自然是一片漆黑,超过五步,就几乎目不能视了。
西夏骑兵虽然骑术了得,配合默契,却也没法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能保证将骑兵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
便是当真冲刺起来,在这泥泞不堪的河谷平原之内,也没法将速度提到最高。
而且宋军可不是一点准备没有。
早在入夜时分,山谷之外,就被宋军挖了一片连着一片的陷马坑,每一个坑洞都有成人大腿般大小,一尺半深,只要是马蹄一陷进去,等待着那些正在高速飞驰的马儿的结局,便是腿骨折断,连同马背之上的骑士,都得被摔得四仰八翻,五脏移位。
山谷之外,陷马坑的区域附近,不知躺了多少匹被折断了腿骨的马儿和自马背之上摔落的西夏骑兵。
有些伤势轻的爬了起来,抽出弯刀长矛,继续朝着山谷冲杀而去。
有些不幸的,摔倒之后又被身后同伴的马蹄踏中,口鼻溢血,眼睛也变得无神,里头生机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悄然流逝。
似这样的倒霉鬼和倒霉马可不再少数。
可还是有大批的西夏骑兵冲入宋军的阵型之中,和宋军展开激烈的厮杀。
好在宋军的准备还算充分,先是数片陷马坑,随即又是车阵,又是搭建不久的简易营寨,还有早已得了命令,于山谷之中守株待兔,等候多时的两万多名将士。
激烈的喊杀声直冲云霄,天空之上浓厚的乌云翻滚的愈发汹涌,似是那喊杀声化作一只只无情的大手,在云层之中不断的搅动。
漆黑的夜幕之中,偶有几道璀璨的电光闪过,那照亮了整片夜空,也照亮了夜空之下,山谷内外,正在激烈厮杀,你来我往,舍生忘死的两帮人马。
演义话本之中,那些个单枪匹马,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的英雄事迹,不过是人们参照某些历史而夸大了的故事罢了。
听听也就得了,当不得真。
夜色漆黑,雨势倒是越来越小,原本暴雨前的闷热,也被伴随着夜雨的凉风给吹散了。
就连那刺鼻的血腥味,也被冲散在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水当中。
于此同时,合水县西十余里处,同样也是一个类似于河谷平原的不知名区域,四下无人,百姓早已迁徙,田地也是一片荒芜。
地里的野草长势喜人,稍微茂盛些的地方,都有三四尺高了。
却在这漫山遍野的野草之中,却有无数团昏黄的亮光发出,若是站在山巅远远望去,便不难发现,这些昏黄的亮光像是一大片紧挨在一块儿的密集星辰。
走到近处,一个简易的临时营地赫然呈现在眼前。
营地一角,一座座简陋的草棚脸面成片,草棚之内,偶尔有粗重的喘息声和马儿的嘶鸣声传出。
这营地虽然简陋,可占地却极广,尤其是这片草棚,所占的范围甚至比旁边的帐篷营地还要大上一倍不止。
若是有熟悉军事马事的人看到这一幕,估摸着还能根据营地的大小推测出这座临时的简陋营地里头,人数和马匹的大概数量。
营地正中央,中军大帐之中,灯火未熄,一个身影坐在木板搭成的床榻之上,床上铺着一张草席,连一床被子都没见到。
床上那人一身甲胄未脱,手里头还捧着一本蓝皮线装的封面和纸张都有些陈旧,显然是买了很久,而且时常翻看的缘故。
一盏油灯就这么摆在那衣甲未脱的军汉身侧,将军汉照在旁边帐篷上的影子拉得老长。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在陇西一战之中带着数万吐蕃骑兵乘胜追击,一路将木征及其残部赶出陇西之地,逃回吐蕃高原的王破敌。
此时的王破敌,满脸胡茬密布,神情却异常专注。
专注的就连同在大帐里头休息的贴身轻骑护卫们都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惊扰到了王破敌。
营帐里头一片静悄悄的,只有孙平寇偶尔翻动书籍的声音会时不时的响起。
可此时此刻,这片大帐之中,位于后方的一座营帐里头,却并不平静。
“行了!这么晚了,都早些休息,别忘了明日一早,咱们还得行军呢!”作为四人之中的老大,杨威还是颇有威严的。
一旁的弟弟杨武却道:“大哥。咱这不是太激动了吗!”
林征远也略有些激动的道:“大哥,咱们费尽心思的来徐侯麾下,为的不就是杀敌建功吗!现如今大功就在眼前,几乎唾手可得,咱们怎么睡得着呀!”
林征远是四人之中身形最瘦小的,可武艺却不比其他三人差多少,一手枪法颇为老辣,已然得了其父七八分的精髓。
就连性子素来沉稳的蒋群也忍不住道:“咱们出发之前,侯爷可说了,若能摘下李山通头颅的,重重有赏!”
“嘿嘿嘿!咱们侯爷可是个信人,杨大哥不就是最好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