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三十年的嘉兴女儿红,何兄弟是北方人,就怕何兄弟习惯了大碗喝酒,大块儿吃肉,喝不习惯咱们江南的酒。”
“南酒温顺、绵长,酒劲儿醇厚却又少了几分烈劲,三十年的女儿红,其醇厚绵长要更甚寻常美酒,四九怎会不喜!”
长案两侧,徐章和何四九对坐着,桌上摆着一坛刚刚才从地窖里头取出来,周身虽然已经被擦拭的极为干净,但还是带着些许泥渍的酒坛。
酒坛之上还盖着红布,红布之上有一层泥封。
徐章亲自动手,揭掉酒坛之上的红布与泥封,才刚刚取出封于坛口的密封木塞和布块儿,一阵浓郁却并不刺激的酒香就已经从坛子里头溢散而出,不过须臾之间,酒香便布满了整间屋子。
何四九眼睛放光的看着徐章手中的酒坛,就跟见到了什么绝世珍宝,绝色的美人一样。
看着何四九脸上的神情,徐章的嘴角已经不自觉的上翘了起来。
桌上放着漏斗,酒壶。
漏斗至于酒壶之上,徐章拎起酒坛,通过漏斗,往酒壶里头倒了大半。
然后才用酒壶,给自己和何四九各自倒了一杯。
“何兄弟,请!”徐章双手举起酒杯冲着何四九示意。
何四九却并未如徐章一样端起酒杯,反而脸上露出犹豫纠结之色。
摇了摇头,何四九一脸愁苦道:“哥哥这酒虽好,可小弟却不敢喝呀!”目光始终盯着面前的酒杯,甚至还咽了咽口水。
虽然很想尝一尝三十年的女儿红究竟是什么样的,可何四九却竭力克制着内心的冲动,尽管长袖中的双手已然有些局促,不知该摆在何处了。
看着何四九这副局促不安的模样,徐章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何兄弟放心,为兄确实有事儿要请兄弟不忙,但绝不是让兄弟为难的事。”
何四九抬眼看着徐章,问道:“哥哥还是先把事情说了吧,否则的话,这酒喝起来可不够核爽快。”
“好!就依何兄弟的!”徐章放下酒杯,亦看向何四九,问道:“不瞒何兄弟,家父在金陵略优薄产,借着为兄的几分薄面,和漕帮展开合作,在中间牵头,将江南那些大户们家中盛产的丝绸,茶叶以及盐送到北方,从中抽取一点点分成。”
“家父与漕帮合作数年,倒也攒下了不少家底儿。”
“可不想这次漕帮的货船途径孟州,眼看着就要送到西京洛阳了,就在这时,却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伙贼人,这伙贼人装备精良,且穷凶极恶,将船上的船工护卫们屠戮一空,只有零星几个兄弟幸免于难,逃过一劫。”
听到这话,何四九的瞳孔便骤然一缩,“一艘双桅大船之上,光是船工就得有数十人,再加上漕帮押送货物的护卫人手,怕不是得有近百人?就这么被屠戮一空了?”
徐章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在何四九疑惑的目光之中,说道:“不是一艘,而是三艘!”
“嘶!”
何四九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那不是一下子就折损了二百余人?”
徐章道:“倒也没有那么多,每艘船上船工加上护卫拢共能有六七十人,这次折损的人手,二百不到。”
何四九没有纠结于数字的多寡,莫说是上百了,就算只是十多条人命,那也是罕见的大案、要案了。
“哥哥可知道,是什么人做的?”何四九问道。
徐章摇头,苦笑道:“若是知道的话,我又何必麻烦兄弟你呢!”
“兄弟本就是江湖出身,在江湖上人面广,路子多,能够将近二百漕帮兄弟屠戮一空,这次的贼人,绝不会寻常,光凭刑部和地方衙门想必是无法彻查的,林指使如今正卯着劲儿想要再立新功,好在太后大娘娘面前长长脸。”
“这次这么大的案子,他一定会竭尽全力把它争取下来,可鉴于上一次的前车之鉴,林指使定然不会再亲自离开东京。”
徐章的话说到这里,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何四九摇摇头道:“哥哥这杯酒,还真是不好喝呀!”
徐章又复端起酒杯,敬何四九道:“若是此事当真被林指使揽下了,届时就要劳烦兄弟,多多费心了。”
何四九不再犹豫,端起酒杯,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
“既然哥哥这般信任四九,若是这差事儿倒是真的落到皇城司头上,四九定向林指使主动请缨,竭力替哥哥查清此事。”
徐章脸上露出笑容:“那为兄就在这儿先谢过兄弟了!”
“来,兄弟,干了这杯!”
“干!”二人举杯互敬,抬袖遮面,仰头一饮而尽。
······
西京、洛阳。
一处富丽堂皇的豪华大宅之中。
布置的极为考究的书房内。
一中年男子正伏案奋笔疾书。
忽的门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一个四五十岁模样,做管事儿打扮的中年人微微佝偻着身子走进了书房。
见男人正在奋笔疾书,管事儿并未开口打扰,而是静候一旁,待到中年男人提笔收锋,将手中豪笔搁在笔架之上,才冲着男人躬身拱手施礼问安。
“何事?”中年男